我一直知道魏元肆無法無天,從小他就最喜歡欺負阿姐,如今竟是這樣磋磨她。
我的心一陣刺痛。
我們兩姐妹竟然都成了他們魏氏子弟的玩物。
還有那些死去的虞氏宗族女子,不知她們死前又是怎樣的光景。
上一世魏元珩并未同意魏元肆休妻的要求,甚至還讓他倆在天都城長久定居。
天都城里到處都是憎恨虞氏的人,阿姐性子懦弱又沒有人庇護自然受盡屈辱。
在我死去的第四個月,她的尸體在芙蓉池被發現。
死時還懷有身孕。
可所有人都說那孩子不是魏元肆的,說魏元肆將她扔進侍衛堆里任人蹂躪,孩子是野種。
他們將她玩壞后,把她溺死在荷花池里。
還說魏元肆毫不在意,他本就是用阿姐的死來反抗魏元珩。
朝中支持他做天子的人也不少,他也有他的野心。
那時我的魂魄無法到達阿姐身邊,她死亡的真相我也不清楚,但傳言也不會憑空而起。
剛重生那會兒我也給她寫信讓她請旨和離,可久久沒有收到她的回信。
我們隔著千山萬水,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到了行宮,我單獨見到阿姐。
她蒼白著臉:「我很沒用,他用子言的命威脅我,我連死都不能。」
子言是她親弟弟,當初因為才十歲免于被誅殺而流放到北地。
我輕輕抱著她:「我們不需要有用,我們活著就好。」
活著,才有更多可能。
我問她有沒有收到我的信,她說沒有。
或許,是那封信,不小心被驛差遺失了。
我離開的時候,魏元肆手里拿著馬鞭玩世不恭地站在廊下。
他少年輕狂,生的是修羅面,凝的是惡魔心。
作為先皇最小的兒子,他受盡寵愛,就連我的姑母都喜歡他,于是賜婚時將性子最溫柔嫻靜的阿姐賜給他,所以他一貫囂張跋扈,為所欲為。
他警告我:「你要是敢讓太后和皇兄妨礙本王休了她,就算你有陸家庇護,本王絕不讓你好過。」
我冷冷看著他:「殿下放心,臣婦一定會求太后和陛下恩準,讓殿下您得償所愿,早日自在。」
他愣了一下,或許沒想到我竟敢這樣說。
他以為,我會哭著求著他不要休棄阿姐。
畢竟我們虞氏人人喊打,離了他們這些有權有勢之人的庇佑,怕是都活不到第二天。
他突然氣急敗壞:「虞妙瑗,你信不信本王這次連你一起收拾了?」
我笑了笑:「殿下何必動怒,你這喊打喊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想和離呢。」
魏元肆也不多說了,舉起馬鞭就向我抽來。
「住手。」一道冷冽的聲音喝止了他。
是魏元珩。
他一身便服,冷厲地站在那里,身后跟著的幾個都是從前王府的舊人。
說明他來這里沒人知道。
我突然生出一股寒意。
上一世的今日,他并未來見魏元肆。
我跪下向他請安。
上一世,我從未向他跪過。
這一世,卻是一次又一次。
魏元肆也扔掉馬鞭向他告狀,說我以下犯上。
魏元珩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出去。」
我求之不得。
魏元肆在我身后憤憤不平:「皇兄你怎能放她走了?」
魏元珩沒有回他。
13
我慢慢走在長街上,忽然臉上一點冰冷。
是下雪了。
這天氣實在是奇怪,才暴雨沒幾日,卻又開始下起了雪。
春鶯撐開傘遮在我頭上,我說不用。
我最近總是覺得頭暈,沾點冰涼的雪也好。
雪越來越大,有遮天蔽日之勢。
我被迷得快睜不開眼,忽然一輛馬車停在我身邊,我正要避讓,卻被一雙手直接提進了馬車里。
我想喊,卻有一只帶著蘇合香的手緊緊捂住我的嘴。
手上,還有一道燙傷后留下的疤痕。
我知道是誰。
我不掙扎了。
因為對于他來說,我的掙扎都是無用。
他見我不喊叫便松了手,聲音低沉:「你知道是我?」
我不說話。
我還在適應自己。
我以為單獨再見到他,我會恐懼會潰逃。
但我卻僅僅只是低頭看著自己被雪水浸濕的鞋子。
突然我下巴一痛,魏元珩將我的臉扳向他:「我在問你話。」
我點了點頭:「是,臣婦知道是陛下。」
他冷笑一聲:「臣婦?」
我看著他的眼睛:「臣婦是左中郎將陸允綏的妻子,陛下請自重。」
他咬著牙:「不自重又如何?」
我回道:「陛下登基不足三月,根基未穩,若是被天下百姓知道臣婦被陛下當街強擄,陛下覺得會如何?」
他根本不在意:「你忘了,天下皆知你本就是我的。」
然后目光又落在我的衣衫上,毫不掩飾的侵占意味。
我以為他要和魏元肆一樣在馬車里對我做非分之事。
可他卻問:「這是太后賞賜的?」
「嗯。」
「以后不要穿了,不適合你。」
「……」
他安靜了一會兒又道:「你去與陸允綏和離,然后進宮。」
「若臣婦不愿呢?」
「朕,就殺了他。」
最后這一句,他每個字都透著冷。
直截了當,不容置喙。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已經有了越瑤,你們青梅竹馬,天作之合。
」
他撫著我的眉眼:「為什麼?因為阿瑗你讓我食髓知味,夜不能眠。
「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