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沒想到我死后還在他身邊徘徊數年。
他的日日夜夜竟都被我瞧著。
但他依舊固執地認為只要我把翊兒再生下來,一切就可以回到正軌。
我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他將我抱到床上:「阿瑗,相信我,只要翊兒生下來,我們都會好的。」
我沒有再掙扎,甚至雙腿主動鉤住他窄勁的腰:「好啊,我把翊兒再生下來,然后我們母子三人,再被你們魏氏殺一次。」
安寧的哭聲也在外面傳來,她吵著要我和魏元珩。
我還聽見了陸允綏的聲音,他在院外要進來,被魏元珩的人攔住了。
魏元珩不動了。
他的眼神在掙扎。
我準備賭最后一次。
我鉤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你若真的后悔上一世,就放我們走吧,讓我和安寧去北地活著,就算千山萬水,總比我們被深埋地下好。
「我飄在你身邊的那些年,總是冷,總是餓,我和孩子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否則陸允綏看見絕不會善罷甘休。
「魏元肆如今就在天都城,若你因為我惹得群臣激憤,豈不是拱手將天下給了他。」
他的胸腔在劇烈地振動,那是他的心跳。
他什麼都想要,但現實由不得他。
最后他終于起了身,從后門離去。
寒風吹了進來,吹散了這一屋子的靡靡與前塵往事。
16
陸允綏闖了進來,看到我衣衫上的血,眼眶欲裂:「他傷了你。」
我搖了搖頭,指著地上的簪子:「是我自己傷的。」
我問他此刻本應當值,為什麼會來這里。
他說今日魏元珩沒上朝,而我早上又像是在與他告別,他心神不寧便找來了。
他將我抱上馬車,回去后仔細地往我傷口上抹藥。
沒有問我魏元珩有沒有對我做什麼。
但他這個人最是擰巴,我要是不說開,他能折磨死他自己。
于是我主動指了指我的唇:「我除了這里有點臟,其他地方都是干凈的,你要是介意……」
「我不介意。」他打斷我,「臟了,洗干凈就好。」
他說完扣著我的后腦勺吻了上來,將我的身體全部沾染上他的氣味才罷休。
待他離開后,我看著鏡中的自己。
臉色潮紅,雙唇欲滴血。
是當下的歡愉,也像做了一場夢。
夢里是我走馬觀花的一生,我是主角,也是看客。
只有脖頸上的傷口隱隱地疼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活著是真的,死亡也是真的。
17
年歲之后,陸允綏被允許攜家眷去北地。
婆母哭得昏天暗地,但也沒有什麼辦法。
離開前,太后又召見了我。
她依舊親切:「你去北地也好,那邊天地廣闊,可以自由自在。」
我不知道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但她肯放過我就夠了。
這個我姑母曾經最瞧不起的婦人,最后卻成了最大的贏家。
離開太后寢宮后,我看見了越瑤。
自從上次狩獵場宴會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她瘦了很多,風一吹就要倒,像極了上一世中毒的我。
這深宮,遠比靖王府可怕。
她一個縣丞之女,靠什麼和那些世家斗?
她依舊驕傲地看著我:「好好去吧,別再讓本宮看到你。」
我俯身行禮:「臣妾謹遵懿旨。」
她突然又生氣起來,因為她意識到,我從始至終都沒和她斗過,而她卻是全力以赴。
我最后去了景王的行宮看阿姐。
她懷孕了。
那天魏元肆反悔休妻后,在行宮又欺凌她,結果她暈了過去。
醫官診治后發現她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我算了算時間,上一世她死時肚子里的孩子,正是如今這一個。
我到的時候,魏元肆正強硬喂阿姐吃東西:「快吃,要是我的孩子有任何閃失,我饒不了你。」
見我來了,將碗往我手里一塞:「你來勸她。」
我倒有些意外,我們三人自幼玩在一處,阿姐對他是百依百順,而我一向和他不對付。
他今天竟然對我有了三分好顏色。
等他走后,阿姐難為地說道:「我今日已經吃了三碗補品了,實在是吃不下了。」
我將碗里的東西吃干凈,然后放到一旁:「好了。」
阿姐笑看著我:「總是你最有主意。」
我伏在她的腿上,說我要去北地了,但是放心不下她。
阿姐輕柔回道:「阿瑗,人各有命,你不必把所有擔子都肩負在你身上。」
她說現在懷孕了,魏元肆準備等她胎象穩定一些就啟程回封地去,讓孩子在封地出生。
這和上一世也不一樣了。
雖然不知道魏元肆對阿姐究竟是怎樣的態度,但他這樣做是對的。
他有著整個天下最肥沃的封地,可以肆意地過完一生。
再加上孩子有著虞氏的血脈,他永遠也不能做皇帝。
如此,也不必惹魏元珩的猜忌,也就沒有兄弟相殘。
我問了最后一個擔心的問題:「你們王府的侍衛,近來有沒有對你不敬?」
她搖了搖頭:「沒有啊,他們都很難進內宮的,平時見不到,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
按照上一世的傳聞,阿姐如今應該被魏元肆的侍衛們凌辱好幾遍了。
但現在阿姐平安無事。
或許上一世關于魏元肆的那些傳言都是詆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