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爺爺教導有方。」
老爺子冷笑,「狼子野心,我現在都不知道當初把你從孤兒院帶出來,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我一邊推著老爺子在醫院下面的公園溜達,一邊笑著回,「當然正確,不然孟家驚天的丑聞可就壓不住了。到時候您這個白發人眼睜睜看著黑發人進監獄,能不能活到今天還不一定呢。」
「你!」
「爺爺,別激動,這周圍可蹲了不少記者等著看咱孟家的笑話呢。」
我俯身拍了拍老爺子的肩膀,「爺爺保重身體,兩個月后的股東大會還得邀請您老人家親自參加,畢竟是您孫女上任董事長的重要日子,我希望您能親眼見證我的榮譽時刻。」
說完我請護工進來,「爺爺說他累了,麻煩推回病房吧。」
已經十年了啊。
只要再忍兩個月,我就能兌現當初對那個人的承諾了。
正往外走突然聽到,「小嫂子?」
是顧斯禾。
自從上次,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看見他了。
而這期間我的第二人格好像消失了一般,也許久沒出現。
我朝對方笑了笑,盡量以長輩的口吻關心道,「怎麼來醫院了,身體不舒服?」
「不是,小情人懷孕陪著來打胎了。」
說完他觀察我的表情。
我面帶微笑,「是麼?真遺憾,希望你們一切順利。」
「我孩子,嫂子你遺憾什麼?」
這就是個客套話,還刨根問底來了。
我就知道顧斯禾滿嘴跑瞎話就是為了找我麻煩。
我不想理會,他卻跟著說了句,「你認識余頃嗎?」
「不認識,是誰?」
「哦,就是我孩子她媽,長得倒是跟你挺像的。」
我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住,害怕再聊下去我就會暴露。
「那還真挺巧的,我還有點事……」
「那就送我一程吧,正好我也有點事,沒開車。」
我:?
「你不是打胎麼?」
「想想我也覺得挺遺憾,左右顧家不差錢,留著就留著吧。」
我:……
路上,顧斯禾坐在副駕單手托腮,右手不耐煩敲著安全帶上的卡扣。
「孟大小姐開車,一向……這麼謹慎?」
我發現顧斯禾真的很有把人逼瘋的品質。
譬如已經許多年沒有明顯情緒波動的我在這一刻,居然很想脫口罵人:死小孩,蹭車意見還這麼多,嫌慢就滾!
但我還是克制住了。
嘴唇緊抿說了句,「安全駕駛。」
我說完,顧斯禾笑了。
笑得那就一個神情蕩漾。
「我那位跟嫂子長得一樣的小情人也說過這話,結果飆起車來比我都猛。所以下次你開車,我也給你找個頭盔?」
顧斯禾太聰明了。
他句句不提是她,卻處處都是試探。
就在我疲于應對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
得救般我慌忙接通了藍牙,隨后顧南鶴的聲音在車內出現。
「媽讓我問你今天有沒有時間試婚紗。」
「馬上有個會,要到下午五點。」
「那五點我去接你下班?」
「沒問題。」
剛回答完,顧斯禾突然開口。
「停車。」
「這邊是單行道,等到前面吧。」
「我說,停車。」
我的耐心終于告罄了,「顧斯禾,你總是這麼肆意妄為嗎?」
「對啊,我原本就是扶不上墻的爛泥,是被養廢了的顧家二少爺。怎麼,以前顧南鶴沒和你提過嗎?」
在空氣陷入短暫靜默的時候。
藍牙那端再次傳來了顧南鶴的聲音。
「薇薇,你現在和斯禾在一起?」
9
我懷疑顧斯禾根本就已經猜到了我和余頃是一個人。
他只是沒有證據。
此時,我的手機顯示的正是傅斯禾發給「余頃」的信息。
【下午五點到我家。】
五點。
和我跟顧南鶴約定的看婚紗時間一模一樣。
我有些怕了。
我怕顧斯禾把這些事告訴顧南鶴,顧家悔婚。
那我好不容易得到手的機會就全部消失了。
顧南鶴不能招惹,現在顧斯禾也成了需要安撫的定時炸彈。
【晚點好不好,我有點事。】
【不好,我等你。】
【等到你來為止。】
「又是工作信息?」
顧南鶴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旁邊,我收回手機「嗯」了聲。
「但你在笑。」
他眼神銳利。
「所以,我不能笑嗎?」
「當然可以。」
顧南鶴依然是那副溫和的模樣,「你知道現在能幫你的只有我吧?」
我微微蹙眉,不太喜歡他話中的言下之意。
「我以為我們是各取所需,這場婚約我孟家也給你行了不少方便。」
「我只是想提醒你,離我那個弟弟遠點。我那個不學無術的弟弟被寵愛慣了,之前發生過我前任在他床上過夜的先例。你知道,到時候曝出這種丑聞,誰都不好看。」
聞言,我臉徹底沉了。
「沒想到顧總還有這樣豐富多彩的經歷,或許顧總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麼魅力大減,寧可背叛你,也要爬你那位不學無術弟弟的床。」
我說完,顧南鶴沉默了幾秒。
「你一向這麼牙尖嘴利?」
這話讓我整個人一愣。
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
不是的。
在孟家這麼多年,我一向謹小慎微、步步為營。
鮮少有人能挑起我的怒火。
更不會這樣銳利的回懟嘲諷對方的話。
然而最近,我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越來越頻繁了。
或者說,自從那天我在顧斯禾床上醒來的時候。
一切都已經脫了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