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或許有人的手已經深入京城,在京城翻云覆雨的事情告訴了衛陽。
但她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她剝了個橘子塞進我手里:「你知道嗎?歷史車輪滾滾,人身在其中,很難改變什麼,順其自然便好。」
「我也不是沒做什麼努力,可歷史終究會自己圓回來,不如趁早享受。」
我跪下:「即使……」
我有些猶豫,該如何將上一世的事情說出來。
「即使什麼?」衛陽公主笑瞇瞇地看著我,「即使王朝覆滅?即使我被人亂刀砍死?」
我吃了一驚,額頭貼在地上,背后冒出冷汗,上一世新帝攻入京城,皇帝自縊,這位皇帝的胞妹被闖進皇宮的士兵亂刀砍死。
衛陽公主難道也是重生的嗎?那她應該比我更想改變這一切不是嗎?為何要順其自然?
衛陽公主卻把我拉起來,貼著我的耳朵,小聲又快速說道:「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
我沒有反應,她又迅速道:「襯衫的價格是?」
我依舊沒有說話,感到有些茫然。
衛陽公主看起來有些煩躁,她原地走了兩步,又盤腿在桌邊坐下,手托著下巴:「關程,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個花房婢女吧?」
「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記得不要亂說話,我可是公主,想為難你一個小丫頭還是有辦法的。」她惡狠狠地說道。
隨即她又有些欣慰:「還好你碰到的是一個善良的女大學生,要是個厚黑學大師,你的小命早沒了。」
「最后我給你一個忠告,」衛陽公主臉色嚴肅起來,「十年內搬出京城吧,北方也不要去,去江南吧!」
我緊緊咬著嘴唇,新帝是異族,從北十六城一路南下攻入京城,所經之地,無一活口,屠城,搶掠。
更是在攻入京城后,強搶京中女子,不論是否嫁人生子,只要看到便搶去送給麾下士兵,人數不夠,便一女侍父子兄弟,那幾日,京城的慘叫聲與哭泣聲,日夜不斷。
有家規森嚴的,直接將家中女兒媳婦一條白綾了結,全了聲譽。
前世我因是個花娘,倒躲了一劫,可今生不入花樓,如何躲過這一劫?
真帶著娘搬家嗎?可娘身后還有外祖一家,上一世,因外祖一家無處可躲,家中懷孕的表嫂,已嫁人婦的表姐,還有年僅十四歲的小表妹,都沒逃過。
可若是帶著家族搬遷,我嘆了口氣,誰會輕易地離開祖居之地呢。
更何況京中還有那麼多女子,難道要看著上一世的慘劇重演嗎?
被異族摧殘文明,踐踏家園。
我深深吐出一口氣,跪在地下,額頭貼在冰冷的石面上:「公主……」
「不必多說,」公主擺了擺手,「關程,我問你,若將來有個將軍,以八百人便能戰勝三萬人,你說,我朝該派誰去應戰呢?」
公主的臉上出現一縷陌生的酸澀,她喃喃自語:「我不想改變這段屈辱的歷史嗎?放在歷史書上看一眼都心碎的程度,無數小說都想拯救的歷史,可真正到了這里,怎麼辦呢,那可是神武大將軍啊!」
我一愣,神武大將軍?那不是爹嗎?
我小心翼翼地說道:「是關青嗎?他現在在牢里。」
衛陽公主有些愣怔,我原以為她要問我如何知道神武大將軍便是關青,但她卻問:「蘇皇后呢?那個給后繼無人的祖皇帝生了四個兒子的蘇皇后?」
「也在牢里。」
「廣威將軍許木呢?連破四城拿下京城的……」
說到這里,她的眼睛瞬間瞪圓:「你剛剛砍的那個是叫許木吧?」
我有些心虛,輕輕點了點頭:「他現在……大概要死了。」
「好家伙!」衛陽公主滿臉驚駭地連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把人家的前朝后宮一塊端了。」
9
我成了衛陽公主的侍女。
她總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念叨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關程啊,你知道以我們那邊的傳統,咱倆現在應該掐起來了,十年前應該是我吊打你,不過現在風向變了,都愛看你吊打我這種情節。」
我沉默不言,但她并沒有放過我的打算:「而且咱倆現在應該在爭搶同一個男人。」
啪嗒——
我手里的瓷瓶落地,衛陽公主跑過來滿臉心疼:「哎呀,古董呢……」
「小心點,以后這些,」衛陽公主對著殿內一揮手,「都要放到我的墓里去,我要給祖國創造勞動崗位,讓他們挖個三五十年。」
為讓這位公主不再語出驚人,我連忙道:「公主,牢里那兩人……」
「放心,都關好了,單人單間,你提的那些事,我也都旁敲側擊給皇兄說了,若是還不行,那也沒辦法,咱們也盡力了。」
說著,衛陽公主吹了吹紙上尚未晾干的墨,上面寫了一些建議,我看了一眼,第一條就是還兵于武將。
我沉默,陛下與衛陽公主的母家便是文官之首的賀丞相一族。
「雖說后世對這個朝代研究頗多,但實踐還真是第一次,我也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衛陽喃喃自語著。
她正要起身,我按住了她:「公主,您忘了嗎?您外祖便是賀丞相啊!」
陛下當年有他的幫助才登上的皇位。
「我知道,」衛陽笑道,「皇兄也知道。」
「他早有這個心思,不然你以為舞弊案皇兄為何發了如此大的火?他想要寒門子弟對抗世家,結果,連科舉也被沾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