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禾……」
他似乎是仍在后怕,呼吸十分急促,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胳膊,念我名字的聲音都在抖。
我驀地抬頭。
韓諍滿眼都是心疼擔憂地望著我,又輕輕喚了一聲:「江允禾……你別嚇我……」
他話未說完,我忽然踮起腳,用盡力氣死死抱住了他。
10
韓諍驚呆了。
陳瑾生也錯愕地呆立原地。
我抱緊了韓諍,又去摸他的臉,脖子,手,是溫熱的,是溫熱的!
手指是齊全的,沒有少一根,他是韓諍,是世上最好最好的韓諍!是完完整整的韓諍……
眼淚忽然噴涌而出,我撲到他懷里,死死抱住他,口中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很不好聽。
可韓諍望著我的眼眸里,卻漸漸溢出深邃的溫柔和憐惜。
他不厭其煩地給我擦淚,一遍一遍哄我:「好了小禾兒,別怕了,沒事了,乖乖啊……」
可我抱著他,不肯撒手。
韓諍沒有辦法,只能任我抱著。
直到陳瑾生冷著臉走過來,面色不虞望著韓諍,又看向我,「允禾……」
我不理會,抓著韓諍的手臂對他無聲說:「我們走,你帶我走……」
韓諍顯然有些錯愕,他看著我,又看看陳瑾生,可最終。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漸漸變得堅定而又明亮。
「好,小禾兒,我帶你走。」
他握住我的手,就要帶我離開。
陳瑾生卻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他猩紅著一雙眼望著我:「江允禾,你給我回來!」
可我想也沒想,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陳瑾生顯然有些蒙了:「江允禾……你發什麼瘋!」
我沒有在發瘋,我只不過,是想要將我們所有人的命運都推回到正軌上而已。
上一世,死后很久我才知道。
二十年前,陳瑾生的父親曾卷入一場跨國販毒案,當時陳家本來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打通了關節。
但是韓諍的父親,那名威名赫赫的禁毒警察韓建成,卻頂住了方方面面的巨大壓力,最終將陳瑾生的父親送入了監獄。
雖然沒能判死刑,但卻也判了終生監禁。
而坐牢的第五年,陳瑾生的父親就病死在了獄中。
陳瑾生曾和韓諍是好兄弟,但出了這件事后,兩人就掰了。
但或許是因為陳瑾生父親病死的緣故,年少善良的韓諍,對于陳瑾生多少是存著一些愧疚的。
所以后來,陳瑾生得知他喜歡我,就直接橫插了一腳。
他故意讓江允珊和學校里的混混女欺負我,然后他借機出來英雄救美。
他成功地讓我愛上了他,一顆心都撲在了他身上。
而韓諍只能黯然退出。
他還故意讓韓諍代他給我寫曖昧關切的書信,用這種辦法折磨韓諍。
他從來沒想過娶我這個啞巴,只是想要玩玩我,借此羞辱韓諍而已。
但我后來嫁給了他。
他折磨我,凌辱我,在韓諍去世那一夜都不肯放過我。
他的心思,人鬼皆知。
韓諍啊,他在九泉之下,會有多難過?
這一世,再不會了。
陳瑾生那個惡毒的毒販之子,就該活在他一團爛臭的人生中去,繼續發爛發臭。
而韓諍,他仍會成為英武的緝毒警,但他會長命百歲,會平安順遂,會兒孫滿堂,會幸福一生。
我不想再理會陳瑾生,只是抓緊了韓諍的手,催他帶我走。
陳瑾生沒有再追過來,他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韓諍帶我離開。
一直到離開學校,韓諍方才停下腳步。
月色之下,他的眸光清澈而又溫柔:「小禾兒,現在沒事了,你很安全……」
他說著,眉眼卻透出了幾分的暗淡:「陳瑾生他……」
我使勁搖頭,握著韓諍的手,讓他的手掌攤開。
我在他掌心里,一筆一劃寫下:韓諍,你帶我走吧,我跟你走。
「江允禾!」
那一瞬間,韓諍的眼比天幕最亮的星子還要璀璨。
他望著我,一把攥緊了我在他指尖寫字的手指:「江允禾,不可以食言的!」
我用力點頭,這一生一世,韓諍,我再也不會把Ťûṱū́你弄丟了。
陳瑾生站在夜色里,看著韓諍牽著我的手離開。
眸色晦暗不明,而垂在身側的手指,卻不知何時,攥得死緊。
讓他最不爽的,不是韓諍帶我走。
讓他最不爽的,是我撲入韓諍懷中那一瞬。
他竟覺得,如此的刺眼,如此的難捱。
但陳瑾生不知道,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我大學畢業那一年,韓諍迎娶我為妻。
當年的很多同學,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陳瑾生也來了。
這時的他,和上一世一樣,已經是陳家的繼承人,在整個蓉城算是說一不二,跺跺腳都能引起一片地震。
我在休息室換婚紗化妝的時候,韓諍隔一會兒就要跑來看看我。
化妝師和伴娘們都在掩嘴笑。
韓諍卻毫不在意,他怕我因為無法說話而受委屈,怕我受到任何一丁點的難堪和慢怠。
他就是要把他的在意和寵溺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江允禾就算是個啞巴,但也是韓諍捧在手心里的人。
等待婚禮開始的前一小時,我已裝扮妥當,兩個伴娘陪著我在休息室休息。
忽有人過來敲門,笑吟吟地說:「江小姐,韓先生讓您過來一下,有個驚喜要提前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