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期待地看著他:「喘不上氣,難道真要死了?」
夫君氣得重重地一甩袖子。
「作孽啊!
「宋雅珺,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這麼多年的夫妻情深,到底是我錯付了!」
「不要,夫君,你別走,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啊——」
我想追上夫君,跟他解釋,可小美站在原地沒動彈,我的魂魄怎麼都沒法離開她三丈以外。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夫君扶著小廝的手,腳步踉蹌地離開。
4
小美扭頭瞪著柳姨娘。
「怎麼還不走?等著吃屎嗎?」
「夫人,你怎麼這樣說話?」
柳姨娘臉色一白,抱緊懷里的賀言浩,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小美忽然又喝止了她,然后變臉似的,親熱地挽住柳姨娘的胳膊。
「你剛才說我們平章看不起你們庶出的,是吧?
「妹妹,其實你都誤會了,平章心里也是很想跟你們親近的,大家都是親兄弟,怎麼會看不起呢?」
我搞不清小美想干嘛,只感覺一陣尷尬。
【前倨而后恭,你怎麼剛翻完臉,又跟人這樣親昵?你不難受嗎?】
腦子里響起小美的聲音:【我們賤人做事有自己的節奏,你別管!】
柳姨娘也開心起來。
「夫人,這樣就對了,兄友弟恭,傳出去才是一段佳話呢,那把扇子——」
小美直接伸手,粗暴地扯下言浩脖子上掛的龍紋玉佩。
「這個玉佩真漂亮,就送給平章了!」
柳姨娘大驚:「夫人,這怎麼可以啊!」
「干什麼!平章身上不帶點弟弟送的東西,到時候傳出去,別人還說他看不起庶弟,你想毀掉他的名聲?你想趁機上位,讓你兒子繼承家業?所圖不小啊你!」
柳姨娘嚇得拼命搖頭。
「夫人言重了,這樣的罪名,妾身如何擔得起啊!」
賀言浩嚇得大哭起來:「我的玉佩,我才不要給他,我的玉佩!」
小美眼睛一瞪。
「嗯?我就知道,你這個庶子想上位!今天不肯給玉佩,明天怕是要下毒殺我兒子了吧!」
柳姨娘慌得一把捂住賀言浩的嘴巴。
「給,我們給,夫人,我們才沒有半點這種想法!」
說完怕兒子亂說話,腳步踉蹌,匆匆跑了。
5
小美把玉佩丟給平哥兒。
「給你,這個玉佩,是以前他問你要的吧?」
她這麼一說,我才感覺玉佩有幾分眼熟,仔細看了幾眼,這才想起來,這東西原本真是平哥兒的。
當年兄長尋到一塊難得的好玉,特意雕成兩塊玉佩,一個雕龍,一個刻蟒,送給平章和錦月,暗合他們的生肖。
只是言浩出生那年,夜里總是無端大哭,柳姨娘找上夫君,說老人家都說,孩子是被臟東西給驚住了,要用好玉壓一壓。
府里最好的玉就這兩塊,我沒辦法,只能讓平章把玉佩讓出來,給言浩佩戴。
后來,趙姨娘的女兒高燒不退,也要走了錦月的玉佩,好似自那之后,錦月便逐漸同我生分起來。
小美不過一縷孤魂,她是怎麼知道,玉佩是平哥兒的?
平哥驚訝地看著小美,小美得意一笑。
「你腰間香囊上繡的紋路,同這玉佩一模一樣!」
平哥接過玉佩,一臉警惕地盯著小美。
「別以為你這次討好我,以前的事就能一筆勾銷。
「我警告你,你——」
「你在想屁吃,我還討好你?」
小美翻臉無情,劈手奪回平哥兒手里的玉佩。
「我是給你看看,自己的東西都護不住,真是沒用,現在這玉佩歸我了!」
說完把玉佩拎在手里一甩一甩,笑瞇瞇地走了。
留平章一個人,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6
我真是完全看不懂她的做法。
「你究竟在做什麼?既然把玉佩要回來,你還給平哥兒就是,這種小孩子家家的東西,你拿了干什麼啊?
「哎,沒想到平哥兒竟如此看重這塊玉佩,當初我拿走之后,又花六百兩銀子,給他買了更貴更好的啊。
「他卻把那玉佩的花樣繡在香囊上,這是要提醒我,去要回玉佩,這孩子從小就如此多的心眼,倒是我把他想得簡單了——
「你做事雖粗鄙,但趁此機會,同平哥兒重修舊好也不是不行,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小美撓了撓耳朵。
「哪來的蒼蠅,煩人!」
小美嘴里哼著奇奇怪怪的小調,從園子東頭逛到西頭,逛到錦鯉池邊的時候,正好看見錦月坐在旁邊的石墩子上,拿著帕子抹眼淚。
小美好奇地走過去。
「你為什麼哭啊?」
錦月站起身,冷漠地看我一眼,一甩帕子走了,也不喊人,也不行禮。
我心里一陣凄苦。
這是我親手教養長大的女兒,只因婚事不合心意,便拿我當個仇敵相待。
可婚姻大事,素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不是這般過來的?
我做父母的,選的婚事自然也是為她好,她怎麼就不懂我的苦衷呢?
我出神地盯著湖里搶食的錦鯉看,沒承想,身體又被迫跟著小美跑了。這次,是有丫鬟來報,說是王夫人過來送禮書,商定納征過大禮的事。
7
王夫人是我們府上趙姨娘的表姐,她夫君王泰和,是我們應天府的同知,王夫人是正經的官家夫人,門第顯赫,為人倨傲,但本性并不壞。
她同趙姨娘自幼相好,哪怕趙姨娘進我們賀府做妾,她們姊妹也沒有斷了往來,反而時常帶著兒子來府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