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咬了一口又一口,你怎麼那麼貪婪啊!」
她罵得有趣,錦月破涕為笑。
「它們聽不懂的!」
小美:「若是聽懂了呢?聽懂了,都要名聲了,會如何?」
錦月愣住。
小美:「會餓死!
「知道沒有?名聲只是一個工具,讓你乖巧,讓你聽話,讓你被欺負了也只能躲被子里哭,不能做出任何反抗。
「什麼乖順、溫柔、賢惠,這些詞都是不好的,男人創造這些詞匯夸你,是因為對他們有利,是因為他想控制你,你有聽過誰夸一個男人賢惠乖順嗎?
「還有潑辣、粗俗、放蕩,很難聽吧,但是對自己有壞處嗎?你看我今天,罵完這個罵那個,我爽!」
「我有一句至理名言送給你。」
小美拍了拍錦月的肩,語重心長,滿臉嚴肅。
「人至賤,則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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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都聽傻了。
這是什麼歪理啊,賢良淑德,哪里不好,難道當潑婦才好,名聲爛了,又怎麼能說到好親事。
我想阻止小美胡說八道,可錦月卻忽然抬頭,認真地盯著小美的臉看。
「我記住了,娘。」
我渾身一震。
錦月已經很久沒有喊我「娘」了,這麼多年,她愿意再開口喚我,喊的卻是小美。
心里忽然涌上一陣委屈,我站在錦鯉池旁,呆呆地掉眼淚。
小美翻個白眼。
「你還委屈上了?
「強行要把女兒嫁給猥褻自己的猥瑣男,你還有那個逼臉委屈,我看你死得真是一點不冤枉。」
「什麼猥褻,不過小孩子的打鬧,你為什麼說話這麼難聽?」
「人家抱著你女兒上下其手,說一句抓蟲子,你就信了?那行,今晚我去找幾個小廝抓蟲子,喊大家都過來看。」
「你、你別胡說!」
按小美的瘋狂程度,這種事她是真有可能干得出來的,我立刻急了。
「便是——便是碰她一下,又怎麼了?男人碰你,說明他喜歡你啊,那時候王家已經有提親的意思,兩人總歸是要成婚的。男人肯對你花心思,不比夫妻陌路的強?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啊。」
小美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狐疑地問道:
「你幾歲定親的?」
「十四歲,怎麼了?」
「姓賀的也這麼對你了吧?」
我臉色立刻漲得通紅,小美見狀,嫌棄地撇了撇嘴。
「你當時啥感覺?你喜歡他,覺得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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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見面攏共不過三四次,談什麼喜歡。
那時候,我也驚恐彷徨,羞澀窘迫,我找我娘聊了,她卻為我高興,說夫君喜歡我才這麼做,以后嫁過去,感情必然和諧。
如今風俗已經算開放,男女婚嫁之前,家里通情達理的,都還能見上幾面,給兩人有接觸的機會。
若是按照以前,盲婚啞嫁,第一次見面便是在洞房,要做的事更叫人難以忍受,哪個女子又能反抗?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錦月為什麼就不肯了?
我神色怔怔,小美嘆氣。
「算了,跟你講不通的啦,你反正已經死了,你就看我活吧。」
我苦笑。
「你離經叛道,害我名聲盡毀,還能活成什麼樣?」
小美:「你倒是循規蹈矩,名聲好聽的嘞,還不是只能抹脖子上吊?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臨死前,也要先創死所有人。」
小美又得意起來,哼著小曲,拉著錦月的手,說要帶她去大廚房燒幾個菜,好好慶祝一下。
兩人走到一半,正好看到趙姨娘的女兒,賀文秀,坐在樹下同丫鬟嬉戲。
小美立刻俯低身子,押著錦月鉆進旁邊的灌木叢里,慢慢朝那邊靠近。
賀文秀得意地甩著帕子,「咯咯」地笑。
「我看賀錦月以后還得意得起來嗎?擺什麼臭嫡女的架子呀,還不是要被我表兄玩弄!
「我表兄可答應我啦,只要我說一聲,就會想法子收拾她,給我出氣。」
丫鬟討好地給她捏肩。
「小姐真厲害,奴婢也討厭大小姐,整天板著一張臉,還以為有多正經呢,還不是看見表少爺,就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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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文秀:「就是呀,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上次我表兄不過摸了她幾把,哭得跟什麼似的,結果扭頭,就答應這門親事了。當婊子還立牌坊,她這副做派,我看了都惡心。
「就跟她娘一樣,做人假惺惺的,我上次要了賀錦月一枚金簪子,結果她轉頭又買了一套紅寶石頭面送給賀錦月,故意惡心我呢,顯擺自己有幾個臭錢!」
丫鬟:「商戶女是這樣的,到底比不得詩書人家。」
賀文秀:「現在好了,婚事已經定下,你等會去找機會,偷了她的肚兜,我拿去送給表兄,就說是她的意思。
「之前送表兄一條帕子,表兄就激動得不行了,這次收到肚兜,肯定忍不住,下次見面,保不齊就把她給辦了。哈哈哈,洞房夜沒有落紅,我看她還有什麼臉面。」
我都驚呆了。
賀文秀比錦月還小一歲,今年不過十四,平常在我面前一口一個「嫡母」,乖巧可愛。私下里,怎麼會如此惡毒啊?
我氣得渾身發抖,這種事,必定要找趙姨娘,好好說道說道。
沒想到,小美已經大吼一聲,拉著錦月從灌木叢里跳出來了。
賀文秀嚇得尖叫,小美撲過去,直接扯住她的頭發,抬手就是兩個巴掌。
「還愣著干啥?忘記我剛才咋教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