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郁跟在她身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偏了偏頭示意我:「一起走吧。」
我有些蒙,雖然不認識他們,但潛意識覺得,兩個人都是好人。
「我們注意你很久啦,每天都傻呆呆地賠笑,看得著急。」
奕晴和連郁一左一右送我回教室,他們和我不在一個班,還得上樓。
道別后,奕晴突然又跑回來,抓起我的手,在兜里掏啊掏,最后往我手心里塞了一把巧克力。
她笑起來時單側臉頰有個梨渦。
「夏知,放學后要不要去我家寫作業?」
我和奕晴成了朋友,她一有時間就來找我,身后永遠跟著連郁。
關系熟絡后,我曾悄咪咪地問她,是不是在和連郁搞對象。
奕晴瘋狂搖頭:「他只是我的發小,光屁股一起長大的,天下男人死絕了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她說這句話時,連郁就在旁邊,像是清風吹皺湖面般笑了笑,不置可否。
連郁理科很好,放學后是我和奕晴的小老師。
某天他給我講題,在我肩側傾身,伸手從我筆袋里抽了一支筆。
我突然嗅到了他身上清淡的皂香。
明明以前也湊得如此近,我卻從沒在意過。
為什麼呢?
后來連郁再靠近我,用溫潤的嗓音和我說話,將帶著體溫的筆塞還給我,我的心臟會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
我沒有想明白,奕晴卻察覺了。
她說:「小知,你喜歡上他了啊。」
我很不安,很惶恐,不敢看她的眼睛。
喜歡連郁這件事,讓我產生了一種愧疚感,或者說,背叛感。
「哎呀,早就說了我不喜歡他的。」
奕晴笑了起來,梨渦淺淺的。
笑完,她抿了抿唇,環抱住我,下巴支在我的肩膀蹭蹭:「去告白吧。
」
畢業后的一次聚會,奕晴擠擠眼,將我推向連郁,大笑著。
「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連郁接住踉蹌的我,抬眸瞥向奕晴。
眼神和語氣卻一寸寸冷下來。
「奕晴,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時隔經年,我不記得奕晴是怎麼回答的了。
如今,我站在方覺身邊,同他一起看多年前的合影。
我突然很想知道。
連郁,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
7
方覺帶著貓貓去寵物店,一路一直在嘮叨。
「小知,沒辦法,你現在是貓貓,得遵守貓貓世界的規矩,想要健康長壽,就要打疫苗……
「打完我們去買三文魚,你不喜歡生的,我給你煎熟。
「哈哈,突然想起來,以前奕晴夾了一塊生的給你,你嚼嚼嚼就是咽不下去……你總是這樣,喜歡的和不喜歡的,都不會說出口。」
貓貓被他嘮叨煩了,翻了個身,拿屁股對著他。
「嗯?什麼意思,讓我拍屁屁嗎?這麼大方?」
他此時此刻臉上的柔軟不像假的,我認真地瞅了很久,想不明白他是什麼時候對我有那麼深的感情的。
按他說的,應當是很早就關注我了,可我卻沒有絲毫察覺,或許因為那時我已經滿心滿眼只有連郁了吧,也可能是因為,我和方覺的接觸本身就不算多。
他是奕晴的繼兄。
奕晴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他的媽媽。
我和奕晴是閨密,自然完全站在她的陣營,和方覺非必要不對視,非必要不說話。在奕晴家玩時,也會刻意避開他。
唯有一次我考砸了月考,躲著奕晴和連郁,在實驗樓的天臺偷偷哭。
方覺不知怎麼的也來了。
天臺風很大,他看似隨意地將校服外套一丟,罩我腦袋上,接著一聲不吭地在我身旁坐下。
我哭夠了,抽噎著問他:「你也考砸了嗎?」
方覺含糊地應了一聲,掏出一袋扭扭糖:「吃嗎?」
我將其視為考砸者的惺惺相惜,沒拒絕,兩人在天臺默默分著吃完了一包糖。
后來路過成績榜才發現,方覺是各科碾壓式第一。
我感覺受到了欺騙,更不想理他了。
此刻,學霸方覺正在就配料表和寵物店老板據理力爭:「這麼多添加劑,還敢叫零添加?你自己怎麼不吃雞精拌飯啊?」
他果斷抱著貓貓出了店。
「小知,咱不吃貓條了,不健康,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先去買點食材……」
「哥?」
一道熟悉而久違的女聲在身后響起,我和方覺皆是一愣。
慢慢轉過身,奕晴站在兩三米外,穿著一條眼熟的連衣裙。
連郁在她身后,表情淡漠。
我揉了揉眼。
將近兩年不見,兩人還是那麼漂亮,那麼帥,也那麼……般配。
我早就該意識到的,當年他們一前一后走進了我的生活,我只是短暫地介入到了他們之間,如今一切回到原點,過客退場,真正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為何……連郁看起來如此冷漠疏離,奕晴的梨渦里,沒有笑意了。
我的視線落在連郁拎著的紙袋上,良久,才緩緩移開。
袋子上印著婚慶公司的 logo,我很熟悉,畢竟是我經過多方對比才定下的。
「哥,你什麼時候養貓了?」
「嗯。」
方覺緊了緊懷里的貓,斂起了原本的柔和,不愿多說。
三人兀地陷入了詭譎的沉默中。
連郁盯著方覺,冷不丁嗤笑了一聲。
「方覺,你剛才叫貓什麼?我沒聽錯吧?」
方覺懶懶地抬起眼,笑得不羈:「怎麼,不行?我叫她什麼和你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