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覺離得也算近，但奕晴絕對不會拜托他。

連郁沒再來后，方覺倒是開始頻繁聯系我。

我們都進了志愿者隊，有時出活動會遇上。

接觸多了，印象慢慢改寫。

他并不像奕晴說得那樣賤兮兮沒個正形，相反，還挺可靠的。

一次活動結束，我們照常就近去一家餐廳吃午飯。

我沒想到，連郁也在。

他那桌挺多人，漂亮的男生女生們，邊吃邊玩桌游。

連郁靠坐在沙發一側，噙著淡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參與著。

原來他不和我在一起時，是這個樣子的。

看起來很放松。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我總是忍不住看向連郁。

坐在對面的方覺忽然放下筷子，傾身靠過來，伸手捧住我的臉使我面向他。

這是我們第一次有這樣的肢體接觸，我太過驚詫沒能反應過來。

「還喜歡他？」

心臟漏跳一拍，與他掌心相貼的肌膚迅速發燙。

方覺嘴角掛著戲謔的笑意，眼神卻很認真。

「要不要讓我來幫你面對現實？你和他，注定……」

「夏知。」

陡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他，我偏過頭，看到連郁不知何時站在了桌邊，下意識地，忙不迭撥開方覺的手。

他什麼都沒問，但沒什麼情緒的注視卻讓我有種心虛感。

我結結巴巴地解釋：「我們正好一起做志愿活動，順便吃個飯。」

他掃了一眼餐桌：「吃完了嗎？吃完我送你回學校。」

我小聲地向方覺道歉，把一半餐費轉給他后，跟著連郁出了餐廳。

連郁不喜歡我和方覺走得太近，這個認知讓我茫然中生出點期待。

這種像占有欲一樣的感情，是不是能證明，他其實有一點點在意我？

可他一路上什麼都沒說，把我送回學校后，站在我面前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整個人像是桑拿室里的石頭，看起來安然如常，其實稍微灑點水就能騰云駕霧而去。

「奕晴下周回來，一起聚聚。」

……

桑拿房里的石頭，也會冷卻的。

10

奕晴那次回來是過生日。

她邀請了不少朋友，在她家的靠山別墅玩。

很多朋友是她上了大學才結交的，我并不認識，話題也無法參與，便趁著晚餐結束的空當溜出去透氣。

花園里有似有若無的微弱叫聲，我循聲來到圍墻外，看到一只小貓被困在溪流中央的一塊石頭上。

不知道它是怎麼過去的，只知道它僅憑自己無法上岸。

深秋的水很淺，我脫了鞋挽起褲腿，小心翼翼地蹚水到了石頭邊。

貓救到了，我腳下卻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冷水里。

寒意瞬間刺骨。

幸好貓貓被我雙手高高托舉著，一點水沒沾上。

但沒有手借力，我愣是一點都站不起來。

腰部以下凍得快失去知覺時，有人出現在岸邊。

是方覺。

他大步踩著水走過來，一手接過小貓，一手將我拽起。

小貓上了岸，嗖地一下就跑不見了。

我悵然若失地目送那抹橘色小身影消失在遠處，一條還帶著體溫的外套兜頭罩下。

方覺沒好氣地哂笑一聲：「傻呆呆的，看著真是來氣。」

微弱的感動瞬間就熄滅了。

那天我及時換了衣服泡了熱水澡，夜里還是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醒來時已在醫院病房，連郁和方覺都在。

兩人臉色都很古怪，氣氛十分別扭。

正想問問發生了什麼，連郁忽然開口：「夏知，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11

方覺有時候要忙自己的事業，不能時時刻刻將貓帶在身邊。

貓貓學會了自己開門。

方覺一走，它就從床上跳下，噠噠噠地走向收納室，一跳，一扒拉，輕輕松松。

它這麼喜歡這個房間，大概因為這里的架子上擺了很多貓貓的照片。

黑的白的花的，胖的瘦的，小的老的。

它跳到架子中央，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其中一張。

我跟著看過去，目光驀地頓住。

是只橘貓，看起來和它很像。

上面有個水印。

是我的 ID。

這張……是我拍的？

我救助過很多流浪貓，拍好看的照片發在網上幫它們找領養。

可這張照片讓我覺得陌生。

是因為太多太久，我不記得了？

「貓貓，難道我們之前見過？我沒能幫你找個好人家嗎？」

毛茸茸的小小的耳朵尖動了動。

貓貓沒有回頭。

等等。

我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為什麼我拍過的照片會在方覺家？

掃視了一圈，驚訝地發現，這里的一切都與我有關，事無巨細，一一記錄。

本以為他出國的那三年，再無音訊，沒想到，他沒錯過我的一點一滴。

方覺他……

我一邊罵他變態，一邊重新審視被他記錄的時光。

打卡過的店，分享的美食，單曲循環的歌……

目光在一張截圖上停下。

【有點累了，方覺說得或許是對的。】

發在微博上秒刪的牢騷。

看了一眼時間，這是試婚紗的那天，連郁沒有陪我。

我一張張拍照發給他，詢問他的意見，他遲遲未回。

離開店回到家一個小時后才收到他的回復：【都可以，看你喜歡。

】

那時候，我想起了方覺說的話。

方覺在我答應連郁的告白后，報名了國外學校的交換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