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我在抽煙！」

「嗯。」我比他想象中平靜很多。

他一愣：「你今天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他頓了一下，眼中蕩開一抹不可思議：「你……不關心我了。」

愛不愛本就十分明顯，只要有一天不對勁，對方就能立刻看得出來。

想裝都裝不完美。

我微笑：「你想多了，我只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周凌霄半信半疑：「真的嗎？」

「真的。」

話是這麼說，但語氣，是連我自己都能察覺到的敷衍。

9

鑒于妖妖的截圖里不止記錄了一個男人，得知真相的那天，我火速做了檢查。

今天醫院通知我取檢查報告。

好在，結果都是陰性。

我默默松了一口氣，跑到商場瘋狂消費。

凌念為了慶祝我劫后余生，大手筆包下整間餐廳。

只是吃到一半，她突然拉住了我往嘴里猛塞的叉子。

「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痛快一點。」

在她面前，我的悲傷無所遁形。

八年，人的一生也不過十個八年。

我付出過，我不后悔。

卻也難免遺憾。

我仰頭，把淚水憋回去：「事情做完之前，我才不會哭呢。」

半小時前，周凌霄和妖妖手挽手，走進了這家酒店的高端套房。

凌念幫我打聽出了他們的房間號。

現在，應該已經干柴烈火了吧。

我深呼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撥通報警電話，實名舉報非法賣淫。

并且要求他們將結果告知我。

不到十分鐘，轄區警察就趕到了現場。

隨之而來的，是長達一夜的審訊。

第二天，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找到公司，說是有些事要和我聊。

我急匆匆趕到辦公室。

沒想到，來的是我前男友陳津南。

他說周凌霄承認了兩人是男女朋友關系，不屬于嫖娼，可以免于拘留。

只是妖妖就不那麼幸運了。

警方從她手機里，找到了不止一個曖昧對象。

從轉賬金額來看，周凌霄應該不是她最大的金主。

光是埋線手術，就有六個人為她埋單。

她騙錢的理由也很充分：【都是為了你體驗更好嘛。】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周凌霄氣得差點把審訊室的門砸爛。

真是精彩的一夜啊。

陳津南說完，我差點痛快地笑出聲。

可痛快之后，又覺得難過。

我那八年，竟以這樣一個結局草草收場。

10

我道了謝，讓助理送陳津南出門。

他卻看了一眼表，唇角勾起：「我馬上下班了，一起吃點東西吧。」

陳津南是我在大學時的男朋友。

我們分手，其實沒有什麼特別驚天動地的理由。

女孩子年輕的時候總是要浪漫，偏偏陳津南是個絕對理性的直男。

我受委屈的時候，他總會先分析我哪里有錯，而不是把我抱在懷里安慰。

連道歉，都只會寫張紙條：【東歐劇變，蘇聯解體。】

以至于后來我和只能提供情緒價值的周凌霄在一起，多少有他的影響。

我想起樓下有家蘭州小館還不錯：「行，就當感謝你跑一趟了。」

……

吃完飯，陳津南說送我回家。

我拒絕了他的好意，一個人沿著江邊走回去。

剛在一起時，周凌霄很喜歡牽著我在這里散步。

那時候他還沒畢業，身上錢不多。

散步，是最符合他經濟情況的約會方式。

我從沒有戳穿過這件事，小心翼翼維護著一個男孩的自尊。

哪怕有時凍得瑟瑟發抖，也甘之如飴。

其實從那時候起，我就該明白，我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合適。

但我太缺愛了。

不抓住點什麼東西，人生就好像無處停錨。

十二歲那年，我媽因為車禍去世。

爸爸再娶沒多久，弟弟就出生了。

因為無暇照顧我，他把我丟到了寄宿學校。

一直以來，我同他們親緣不深。

周凌霄是我除了凌念之外，唯一的家人。

他身上混淆著我的親情和愛情，以至于這麼多年來，我甘之如飴地忍讓。

我以為只要給他足夠的愛，他就會回報給我等額的感情。

但真心換真心這句話，似乎有時并不全對。

11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剛開門，一陣香噴噴的排骨湯味撲面而來。

穿著家居服的周凌霄正在廚房里忙活，給雞翅打花刀。

看見我，他臉上擠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先洗手吧，很快就能吃飯了。」

我已經記不清，他有多久沒有給我做過菜了。

那個提著滿滿食材給我做糖醋排骨的男孩，身影好像已經模糊了。

見我沒動，周凌霄把我推到洗手池前。

等我洗完，又盛了一碗山藥排骨湯給我。

「嘗嘗看，我從網上新學的，你應該會喜歡。」

他小心翼翼地討好我，行為舉止沒有一處不透露著心虛。

我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裝什麼。

拿起湯匙嘗了一口。

果然，食之無味。

「味道怎麼樣？」

桌子對面，周凌霄還在等著我的回答。

我放下湯匙，抬起眼，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沉沉出聲：「蕾絲內衣好看嗎？」

剎那間，周凌霄臉色慘白。

「瑪那島好玩嗎？

「和她試過一次，就永遠忘不掉了嗎？」

我調出手機截圖，每問一句，周凌霄的臉色就白一分。

直到我微笑著問出最后一個問題：「知道昨晚是誰報的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