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侯爺卻看也不看她,只顧著安撫我:「夫人沒事就好,夫人這雙手能妙手回春,金貴著呢,可萬不能傷了。」
我露出為難的神色,「侯爺快別說了,陸妹妹的手瞧著傷得不輕,得好好將養一陣子,怕是什麼都做不了了,我心中實在是愧疚。」
侯爺沉吟片刻,看著床上凄慘可憐的老母親,沉聲下令:「夫人說的是,陸姨娘受了傷,往后候府的大小事宜都交由侯夫人掌管,你只管在元春院好好養傷就是。」
我這才滿意,沖著陸姨娘一笑:「侯爺如此體恤,妹妹還不快謝過侯爺。」
陸姨娘泫然欲泣,我見猶憐。奈何郎心似鐵,她也只能委委屈屈認下。
「妾身謝過侯爺,謝過夫人。」
13
我一早便知道,與其去博侯爺那點微末無用的真心,還不如擺在眼前的利益更實在可靠。
為了哄著我傾盡全力給老夫人治病,侯爺一連半個多月都宿在了我房中。
這半個多月我一邊給老夫人施針治療,一邊接管候府的中饋。有侯爺做靠山,不聽話的該罰的罰,該趕走的趕走,一番大刀闊斧,很快便得心應手。
等陸姨娘的手傷痊愈,不但成了個沒牙的老虎,老夫人那邊也已經能抬起胳膊了,恢復如初指日可待。
尤其是我三番五次當著侯爺的面,信誓旦旦說不出三個月便能讓老夫人開口說話后,陸姨娘徹底慌了。
從嫁入候府前,我便織了一張天羅地網,只等著陸姨娘往里面鉆。又過了一個多月,當我說出自己已經有了身孕后,她便徹底坐不住了。
等她趁夜偷偷潛入老夫人房中,想要用寸許長的銀針扎進老夫人的心口時,被我守株待兔抓了個正著。
「陸姨娘如今才來殺人滅口,未免太遲了些吧?」
陸姨娘也是個人物,電光火石間她飛速藏起了銀針,順手替老夫人掖了掖被角,這才轉身,「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妾身聽不懂。」
我撫摸著自己尚還平坦的小腹,笑盈盈地看著陸姨娘。
「得知我有了身孕,妹妹可是想起了自己當年那個未能出世的孩兒?只是可惜,當年妹妹被老夫人灌了太多落胎藥傷了身子,這輩子都不能再有身孕了。」
14
經歷兩世,陸姨娘都得寵多年卻始終無所出,我這才起了疑心暗中去查,沒想到竟有意外收獲。
陸姨娘原也是官家小姐,只可惜家中獲罪,被殃及賣進了教坊司。
雖說她只在教坊司里待了半年,還是清白之身,便被青梅竹馬的侯爺上下打點贖身為妾,可老夫人仍然對她不屑一顧。
好在侯爺雖專寵陸姨娘卻非獨寵,在外頭從未斷過眠花宿柳,老夫人這才放下心來。
可未娶正室夫人前收個妾室是一回事,正室夫人未進門妾室便誕下庶長子又是一回事了。
得知陸姨娘私自停了避子湯藥有了身孕后,老夫人特地支開侯爺,強行給陸姨娘灌了一碗又一碗的落胎藥。
陸姨娘險些血崩而亡,自此落下病根,再也不能有孕。可她深知侯爺是個孝子,便只對侯爺說是自己不當心落了胎,并未提及老夫人的半句不是。
但侯爺和老夫人都沒想到,陸姨娘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陸家小姐。經歷了滅頂之災和教坊司中的半年磨礪,早已教她學會了隱忍和蟄伏。
一年前老夫人去上香,恰逢有賊人在寺廟中作亂,一片混亂中老夫人被擠下高臺,摔成了癱瘓。
所有人都只當這是一個意外,侯爺也從未起疑,可我見識過陸姨娘的手腕,自然有所懷疑。
陸姨娘給我敬茶那一次,當我故意說出能夠徹底治好老夫人時,看見她臉上剎那間難以掩飾的驚慌神色時,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那麼接下來,事情就簡單多了。
15
我好整以暇坐在桌邊,意味深長道:「妹妹不愿承認也無妨,明日起我便派人日夜守著老夫人。至多再等一個月,老夫人就能開口說話,到時就能親口指認害她的真兇了。」
陸姨娘僵立在原地,許久,忽然屈膝跪下。
「夫人既然什麼都知道了,卻沒有直接向侯爺告發,定是另有所圖。夫人不妨直言,只求能給妾身一條生路。」
我點頭,「我最喜歡和妹妹這樣的聰明人說話,既然如此,我就開門見山了。其實醫治好老夫人對我也沒什麼好處,我這般勞心勞力也不過是為了討侯爺的歡心。」
說到這里我頓了頓,苦笑道:「可咱們侯爺不是個長情的,以我的姿色,恐怕等醫治好了老夫人,我的恩寵也就到頭了,但我還要為肚子里的孩子打算。」
陸姨娘疑惑道:「夫人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我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遞給陸姨娘,「既然侯爺靠不住,我就只能把指望都放在孩子身上了。只要我腹中的孩子是侯爺唯一的孩子,那我和孩子的下半輩子就都有指望了。」
見陸姨娘驚愕不語,我繼續小聲蠱惑,「當年老夫人狠心害死了你的孩子,定然想不到有一天會報應在自己兒子身上,只要你答應了,我定然不會讓老夫人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