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我曾救了李時弘一命的酬勞。
畢竟他的命肯定比這一百兩銀子金貴許多。
將銀錢和衣物收拾好后,我拿起竹笤帚將院子掃了干凈。
又用黃泥和磚頭在院子里壘好了雞窩,準備養幾只雞。
在我忙活這些的時候,村子里的人已經從我的院子前來來回回經過好幾撥了。
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
還時不時地交頭接耳,發出輕笑聲。
我也不以為意,甚至在起身時和她們打招呼:「王嬸兒、李嬸兒,你們好啊。」
被我叫到的嬸子明顯一愣,然后訕笑著說:「柳家丫頭,你回來啦。」
我點了點頭,又問道:「嬸子,哪里的雞苗好啊?我想養些雞。」
村里的人雖然八卦多舌,但心腸還是熱的。
聽到我這麼問,連忙道:「村頭你牛叔家的雞苗,壯實又便宜,嬸子領你去。」
「好嘞,謝謝嬸子。」
8
半個月后,秋風吹黃了枝頭的葉子。
村里人的八卦,已經從我的身上,轉移到村里又出了些什麼怪事。
比如李嬸兒家那個在十里鎮做店小二的兒子,前些日子回來了晚點,路上竟好像碰到了妖怪。
有著長長的獠牙,眼珠子在夜里發出幽綠的光。
又有人說他碰到的是神仙,妖怪是要吃人心的,但李嬸家的兒子卻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甚至第二天去上工時,還被店家漲了月錢。
反正各有各的理,都說得頭頭是道。
另一邊,我從牛叔那里買了六只雞苗,還買了一只母雞專門用來下蛋。
每天早上我「咕咕咕」地喂完雞后,就上山去拾柴。
日子過得忙碌充實,仿佛太子府的那四年,只是我的一場夢。
9
這天,在拾柴回來的山路上。
我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一邊在琢磨是不是去鎮上開個小攤子。
在上京城,我看到街道兩邊,有女子單獨支了小攤,賣自己做的點心。
造型可愛精巧,口感也很好,因此生意很是不錯。
而我擅長做各種吃的,尤其是煲湯和小餛飩。
這手藝也不能浪費掉。
以前在太子府的時候,我也下過兩次廚。
一次是剛去的時候,我給李時弘做了野參雞湯,在爐子上煨了六個時辰。
可他卻皺了皺眉:「金珠,這些讓下人去做就行。」
我當場就愣住了。
明明以前在桃花村的時候,他曾說最喜歡喝我親手煲的湯。
突然就變了卦,我再遲鈍,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嫌棄之意。
只是那時我已經懷了承衍,無法輕易離開。
第二次,就是我從太子府離開的前三天。
承衍不知為什麼突然鬧了脾氣,不肯吃飯。
我便包了些小餛飩,用高湯吊著,味道鮮美,香氣撲鼻。
連在府里待了十多年的大廚也特地來問我配方。
可在我正準備端著雞湯去承衍房中時,他卻先一步氣沖沖地跑到了后廚。
承衍繃著一張小臉,一把將我手中的湯碗打翻,憤憤道:「柳金珠,你出身低賤,總是給我丟臉,我不要你做我的母親!你滾!」
滾燙的湯水澆在我的衣服上,餛飩胡亂地撒了一地,還有幾只落在了我的繡鞋上。
我狼狽地站在那里,身上是灼熱的疼痛,可是心好似沉進了深不見底的萬年冰窟。
我看著這張幾乎和李時弘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臉,終于意識到,是時候該離開了。
棄我者,不可留。
10
想到這里,我趕緊搖了搖頭。
都過去了。
準備繼續抬步向前走的時候。
一旁的山路邊,傳來了動物小聲嗚咽的聲音。
我循聲望去,只見一棵老樹下,躺著一只渾身焦黑的狐貍。
它奄奄一息地望著我,綠松石一般的眼睛眨了眨,顯得脆弱又可憐。
見我看到了它,便又哀哀地嗚咽了一聲,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在撒嬌。
由于曾在路邊撿到過不好的東西,于是我便面不改色地繼續向前走去。
那小狐貍見狀,也不叫了,只微微閉了閉眼睛,仿佛認命一般地又趴在了地上。
我走了大約十步后,停了下來。
在原地糾結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原路返回,將這只受傷的小狐貍抱在了懷里。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是人犯的錯,就怪人好了,怎麼能遷怒一只小狐貍呢?
懷里的小狐貍見我又折返回來,原本黯淡的眸子突然一亮。
它乖巧地將頭靠在我的肩上,然后,伸出舌頭舔了我臉頰一口。
?
喂,你是一只狐貍啊,別學人家狗好嗎?
11
將小狐貍帶回家后,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小白。
村里只有一個大夫,治人找他。
治動物的,也只能找他。
大夫見到小白,嚇了一跳。
「這狐貍是昨日被雷劈了嗎?」
昨兒本是個大晴天,卻不知為何,突然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想來這只小狐貍運氣不好,在樹下躲雨,才被劈成這樣。
大夫琢磨著開了幾服藥,臨走前提醒道:「不一定能治好啊,柳家丫頭,你心里先有個數啊。」
我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小狐貍,摸了摸它的腦袋。
有人說給動物起了名字,就有了羈絆。
果然是真的。
「小白,你可爭氣點啊,我做飯很好吃的,你都還沒嘗過呢,就這麼走了很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