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胃里翻江倒海,我再次嘔吐起來,止不住地咳嗽。
察覺到手帕上帶血,我飛快地將手帕藏了起來。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有小廝急匆匆地跑進來復命。
長樂的生意越做越大,但這皇城背后的勢力錯綜復雜,她最近剛開起的成衣鋪子就因款式新穎惹人嫉妒,如今被人圍堵在了小巷,想要給她個教訓。
我無法出府,只能在府上急得焦頭爛額。
爹娘聽聞此事也立刻出府,府上的小廝們一個個地也都持著棍棒出門。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長樂終于回來了。
她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但是眼神明顯地是受了驚嚇,衣角劃爛,額頭破了相。
我連忙上前,嗓音輕柔:「別怕,我在。」
長樂驚魂未定,見到我后歉疚地低頭:「都怪我惹了這麼大麻煩,讓大家擔心了。」
我輕柔地拍著她的背,語氣安撫且堅定:「不是你的錯,你本分地做著自己的事又何錯之有,錯的是那些動了歪心思的人。」
我看向了站在一邊的爹娘,他們的目光里除了憤慨,還有對女兒的心疼。
看來這些日子我日日拉著長樂一同與他們吃飯是有效果的。
我爹冷笑:「光天化日,真當他李家能只手遮天,我這就狀告官府。」
能被單論李家的,只有戶部尚書了。
尚書一職雖大,但并不敢這麼造次,但李尚書這人私下與人勾結,面上一派正直也頗得皇上賞識。
在這京城雖然談不上順風順水,但遇到的都會給上幾分薄面。
長樂已經回過神來,聞言燦爛一笑,眸子里閃爍著光芒。
「不用,不出三日他們就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14
長樂的成長,比我想的還要驚人。
這次的圍堵并不是意外,長樂不僅早有察覺,甚至推波助瀾。
我也的確小瞧了她,能在京城開起四五家店鋪的,又怎會不知道這下面的明朝暗涌。
長樂買到了二皇子去酒樓請客的消息,故意將圍堵的地方選在了附近。
二皇子一派本就有意提拔自己的部下頂替戶部尚書一職,如今正好抓到了欺負民女、胡作非為的證據,又怎會錯過這次良機?
隔日上朝,皇上果然在上朝是點名了戶部尚書,雖然只是罰了俸祿,但至少半年戶部尚書是不敢再冒頭造次。
而這半年,足夠長樂發展。
不僅是我,爹和君陽也沒想到長樂一個姑娘家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爹下朝后回家甚至忍不住感慨:「如果她是個男兒,定能闖出更廣闊的天地。」
我想,這一次長樂的命運應當不會再如同夢里的那般了。
15
君陽是知道我的能力的,雖然我并未像長樂那般大展身手,但君陽就像是我的知己,總能捕捉到我的身影。
出發前一晚他來到了我面前,語氣篤定:「她身上有你的影子,這些是你教她的?」
我不置可否,雖然不知長樂的具體想法,但這里面的確也有我的手筆。
我又想起了夢里,君陽將長樂當作我的替身,與她大婚。
我無法判斷在相處中他們之間是否生出了幾分情誼,光是想想就難掩酸溜溜。
「你覺得我與她像嗎?」
從前長樂與我長相只有五分像。
但自從我與她關系好之后,多少還是會影響到她。
如今旁人甚至說我二人有八分像。
君陽笑得肆意,眼睛里帶著光。
「像。」他唇角微彎,「但我的卿卿啊,她是她,你是你,我又怎麼可能將你們兩人混為一談呢?」
他篤定道:「旁人也許會,但我永遠不會。」
說完這話他似乎覺得不好意思,紅了耳垂偏過臉。
我看向君陽:「我叫宋卿卿,她叫宋長樂,我們都是獨一無二的,她就是她,跟任何人都不像,她就是我宋卿卿的妹妹宋長樂。」
君陽見我說得鄭重,他也點了點頭,隨即又開口:「我要走了,等我回來。」
我眼梢微紅,知道他要去哪里,輕聲應下。
「好。」
16
我咳血越發嚴重,臉色蒼白如紙。
我爹和君陽的爹一起去太醫院請了太醫在府上為我日夜診脈,但得出來的結論一致。
「早點準備后事,節哀。」
我逐漸下不了床,喪失了身體的控制權。
白日里還好,每到夜里我都雙眼酸澀,嘔吐不止,難以入睡。
我本以為早就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可到真的死亡降臨的時候, 我再也難掩恐懼,徹夜徹夜地不敢睡覺,睜眼到天明。
這夜長樂來到了我的屋內。
這幾日她不斷翻看著醫書, 想要找到一個能夠救我的法子。
可我知道沒用,這些書我早就翻過了,失營(腫瘤)是不治之癥。
黑夜里, 我突然開口:「長樂, 你有喜歡的名字嗎?」
宋長樂一愣, 搖搖頭:「沒有。」
我強忍著咳嗽以免嚇到她:「那你覺得宋朝朝聽起來如何?」
宋長樂很聰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姐姐若是喜歡, 我從今往后就叫宋朝朝。
」
我扯了扯嘴角, 宋長樂既然知道心頭血是為了我,自然也能明白這名字的含義。
宋長樂,宋長樂,長樂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這個大女兒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