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幾欲窒息,心跳飛快。
因為就在那些碎片中,除了香薰的配料,還有我怎麼也沒想到的東西——
此刻,它正放出……
最后一絲微弱的紅光。
05
地面上,那紅光閃爍片刻,很快就熄滅了。
客廳中一片安靜。
寧雙雙震驚地從那一地碎屑上收回視線,抬起頭看我:「瀟——」
我忙伸出手指放在唇邊。
寧雙雙了然,立時閉上了嘴。
我緩緩彎下腰,將手上的抹布輕輕蓋在那堆碎屑上,并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我沒有把這堆東西放在客廳,而是小心地放進了里面的廚房間。
等到再出來之后,寧雙雙趕忙拉住我,指了指廚房間的方向,壓低聲音道:「瀟瀟,怎麼回事?那堆東西里面,是有攝像頭吧?」
此刻,我渾身上下都冰涼極了,尤其是手指,簡直要涼到心里去。
「瀟瀟。」寧雙雙站在我身邊握住我,我這才發現我的手指竟然在無意識地顫抖。
「那是攝像頭。」我閉上眼睛,又睜了開來,臉色已經慘白。
這種感覺……
我是報社的文字記者,其實這種事情,在往常的報道中,我也遇見過很多。
獨居女性遭遇尾隨,家中被放偷拍設備……
其實我報道的此類新聞并不少,但當自己真實經歷這種事情,并且還與我再相信不過的男朋友梁宣有關的時候,我只覺得如墜冰窖。
攝像頭的背后是誰?香薰是梁宣送給我的……那這件事,難道也是他做的嗎?
難言的恐懼與被人偷窺隱私的憤怒,使我整個人都瑟瑟發抖起來,我顫抖著唇瓣,緊緊握住寧雙雙的手,仿佛在這片空間中,還有許多我看不到的眼睛,正在偷偷盯著我。
一雙、兩雙……
「香薰是梁宣送的。」我喘了口氣,聲音在發抖。
寧雙雙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客廳中的其他設備。
早在搬過來的時候,梁宣也為我置辦了不少家具……
關閉所有燈光,寧雙雙開著手電筒,將這間小小的公寓都檢查了一遍。
「暫時沒發現有其他攝像頭。」
我呆呆地看著手機上與梁宣的聊天界面,我們的對話還停留在昨天的大大的微笑表情符號。
「瀟瀟,感覺怎麼樣了?」
「雙雙,幸好你在。」我關掉手機。
寧雙雙給我遞了杯熱水:「梁宣這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他——」她難以啟齒,閉上了嘴巴。
我的臉色依舊蒼白:「我不知道。我說他怎麼會那麼快反應過來香薰沒了,怎麼會……」
就像昨天外賣員說的,這個原版香薰當然可以用很久,只是我的這一瓶,由男朋友送給我的香薰,已經是重新改造過的。
為了在這瓶香薰中放進針孔攝像頭,香薰中的配料自然要大大減少以增添空間。
這就是為什麼我的香薰只能用半個月的原因。
不管我怎麼給梁宣找理由,為這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男朋友找理由,赤裸裸的現實都已經擺在了我的面前,而剛剛那堆碎料中的攝像頭,又一次浮現在我的面前。
梁宣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對我好,我知道;他占有欲強,我也知道……但是,即便我們是情侶,這種已經違背道德、違背法律的行為,我也絕對不能接受。
我的香薰是擺在洗漱間的,時間也有半個月了,那麼在這半個月里面,梁宣他,躲在攝像頭背后,又看了多少東西?
我抱著膝蓋,眼淚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三年了,我和梁宣已經交往三年了。我沒有想過,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會和梁宣好好談談的。」我擦了眼淚,緩緩道。
寧雙雙握住我的手,嘆了口氣:「和他好好談之前,你這陣子還是先住回伯父伯母家里吧。」
「……嗯。」
我沒有帶任何東西回父母家,也沒有告訴梁宣我回去住了,只說這一星期加班比較多,兩個人見面會少一些。
梁宣這陣子也很忙,但都會如往常一般,和我說「早安、晚安」,關心我的身體。
下班的時候,我收到梁宣的短信:
【瀟瀟,這周六有空嗎?念念這周末就回來了,我想著咱們一起去接她。】
【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就早上去你家接你,等接了念念,我親自下廚,給你們倆做好吃的。】
他的口吻依舊溫柔、體貼,一點都挑不出錯誤來。
但是出了攝像頭那事,我只覺得心中膈應極了。
不過周六的話,正好和梁宣好好談一談吧。
況且……不知為何,我又一次想到那間陰暗的小房間,
里面真的如梁宣所說,只是魚而已嗎?
因為當時的血腥味、撞墻聲……不是假的。
周六一大早,我便打算先回公寓。
「怎麼又要回公寓去?讓宣宣直接來接你啊。」我媽一面給花澆水,一面問我。
我沒把攝像頭的事情告訴她,只笑了笑:「回去拿個東西。」
玄關處,擺放著兩張照片。
一張照片上,是一對和藹的老人。我彎下腰,輕聲道:「外公外婆,我出門了。」
我轉過頭,輕輕戳了戳另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雖然是十多年前的像素,但女子身形曼妙、笑容甜美,即便像素再差,也難掩女子的青春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