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揮了揮手,「小姨,我出門啦。」
或許是因為發現了攝像頭,我在公寓里待了一會便覺得不適,總是覺得一直有人的眼睛在背后盯著我。
我的視線停在掛在門口的包上,那上面的小熊貓圓頭圓腦的,正在憨憨地笑。
輕輕嘆了口氣,我把包拿了下來。
梁宣過來之后,習慣地出手給我拿包,我看見他的手,卻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瀟瀟?」梁宣看著我的動作,手停滯在了半空中。
我反應過來,勉強撐起一個笑:「沒事,我自己拿著就行。對了,你給我買的香薰……帶來了沒?」
「到貨了,我放在家里了,等回來的時候再拿吧。」梁宣沒有疑心,他笑了笑說道。
我沉默片刻,回了個「好」。
下樓梯的時候,我可能是在想東西,一不小心沒看臺階,便踩了個空。
雖然沒有崴,但我的腳好像是腫了,梁宣嚇了一跳,過來背我:「瀟瀟,要不你今天先回家?」
我趴在他背上,從前感受到的踏實、可靠,此刻卻只令我心中陣陣惡寒。
想到梁宣家的那間房間,我故作鎮定地回答:「……沒事,去念念學校的路上不是正好經過你家嗎?我先在你家等你們吧。」
聽到我這句話,梁宣沉默片刻。
「梁宣?」
「嗯……要不還是去醫院?」梁宣的語氣很擔心。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沒事,又沒有崴到。正好好久不見念念了,我也想她。」
拗不過我,梁宣最后只能答應了:「那你就乖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要亂跑。」
他并不明顯地在最后四個字上加了重音。
06
梁宣走了,走之前,他體貼地把我的包掛在了電視機旁邊的壁掛上。
那只憨憨的小熊貓,就正對著我。
電視機被打開,我聽見梁宣關門的聲音。
他出門了。
我坐在沙發上,一面用遙控器翻著電視頻道,一面不由自主地往隔壁的小房間瞥。
今天的房間也沒有上鎖。
事實上,我知道梁宣是想要上鎖的。
但是我坐在沙發上,從還沒打開的電視屏幕上,看見背對著我的梁宣,猶豫地放下了手中的鎖。
是不想要太刻意嗎?
也是,誰家的雜物間,會沒事就鎖上呢?
但如果雜物間真有什麼,梁宣又真的會沒有什麼措施,放心地讓我一個人待在這里嗎?
那麼,如果有,又是什麼措施呢……
電視頻道不斷地變化著,我卻一直沒有聽到和上次一樣的撞門聲。
但是,就在頻道停在舞蹈節目的一剎那,音樂聲緩緩流淌整個客廳的時候,一聲接著一聲的撞門聲又一次響起來了。
一次、一次,又一次。
一聲、一聲,又一聲。
悅耳動人的音樂聲、曼妙玲瓏的舞者身姿、一陣一陣仿佛撞在人心頭上的沉悶響聲。
在這間客廳中,這三者詭異地和諧著。
我緊了緊手上的遙控器,視線停在電視機下方的路由器上。
打開門后,我發現這間小小的屋子里并沒有燈,我開著手機的手電筒,小心翼翼地照射著里面的環境。
這間屋子很小,就像梁宣說的,里面建了個浴池,一股腥味,就從浴池里面飄來。
狹小逼仄的房間,黑暗卻不寂靜,明明就是在這里發出的撞墻的聲音,但我環顧四周,一個人也看不見。
外面客廳流瀉進來的光線,像黑暗中僅存的光明一般,似乎鋪成了一條短短的路。
向外的路。
我捂著鼻子,抬起手來,用手電筒照著那片池子在的方向。
不照還好,只是單純聞到一股惡臭,但當水面被照亮,我卻差點當場嘔吐出來——
在浴池中,里面滿滿的都是水,而就在水面上,還漂浮著許多毛發,那些毛發雖然明顯發黃,但是很長,一看就是女人的頭發。
與此同時,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透過這些水和毛發,我能夠隱隱約約看見水面下的東西:
堆積漂浮的黃色、柳絮般的液體……
我捂住嘴巴,反胃的感覺像潮水一般席卷身心。顫抖著唇瓣,我屏住呼吸,額間的汗水似乎都淌了下來。
鮮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塊一塊,染紅著這片水。
而那些令人作嘔的排泄物,就隱藏在這些毛發與水之下。
這怎麼能養魚?這怎麼會是死亡的魚導致的?
手電筒晃動了一下。
我緊緊握住手機,繼續往旁邊照去——
水泥抹的墻面骯臟不已,和外面裝修精致的客廳顯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角落一張破破爛爛的席子,上面堆著露出絨毛的被子,像是曾經有人住在這里一般。
剩下的亂七八糟的雜物,就隨意扔在地上。
那撞門聲還沒有停止。
我緩緩往角落走去,忍著惡心,一面舉起手電筒,一面緩緩摩挲著。
劇烈的撞動引起的墻壁的震顫,我緩緩地用手掌在粗糙的墻壁上移動著……
就在我以為將要一無所獲的時候,我的手掌下面發現了一處小小的凸起:
「咔嚓」
撞門聲戛然而止。
我聽見迅速往后退的聲音。
而我眼前,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我不適應地微微瞇了瞇眼睛。
這是一扇暗門。
就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撲鼻而來的便是更濃烈的一陣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