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間里的女人還是癡癡傻傻的,此刻懷里正捧著個枕頭晃來晃去的。
她低著頭,頭發雜亂,聲音沙啞,哼哼唧唧的。
一會喊「囡囡」,一會又嘀咕「瀟瀟」。
也不知都是誰的名字。
這被鐵鏈囚禁住的女人,搖晃著枕頭,就如同捧著嬌嫩的嬰兒一般:
「囡囡,媽媽疼你……囡囡,你是囡囡?噢,不是呀,是瀟瀟,瀟瀟,是姨姨的乖瀟瀟。姨姨疼,不哭哭,姨姨疼你……」
08
我從梁宣家出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而在我的包上,還掛著那只小熊貓。
我很想把這只小熊貓丟掉,但我知道,至少現在不行。
現在的每一個物證,可能都會成為關鍵的證據。
而且梁宣家還有一個被囚禁的女人……
雖然不知道她是誰、她來自何方,但照梁宣和他爸爸那樣遮遮掩掩的情況來看,恐怕這事的背后并不簡單。
就在這時,我想起梁宣緘口不提的親生母親。
他一直都說,生母早逝。而梁宣今年和我同歲,皆是 23 歲,那個被囚禁的女人,因為臉上臟兮兮的,整個人又像縮了水般憔悴,我實在看不透她有多大,至少和我母親比起來……
這個女人老太多了。
不僅是容貌的老態,還有氣質的衰老,這使我對她年齡的估計更不準確。
所以,這個女人會是梁宣的生母嗎?
他們又為何會這樣對待她?
這時候,我手機上同時收到了兩條消息。
一條來自梁宣:
【瀟瀟,你的香薰都忘記帶回去了。】
一條來自同一辦公室的小趙:
【失蹤的資料發到你郵箱了。】
我先回了小趙,又點開和梁宣的對話框,看見這句話,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香薰?我看他想讓我帶回去的不是香薰,而是攝像頭吧!
我點開郵箱,果然看見小趙發過來的一堆資料。
照舊,我沒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父母家里。我媽見時間還早,驚訝地問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同宣宣和他妹妹一起逛逛嗎?」
我靠在沙發上看資料,回答道:「沒什麼好逛的。」
「看你最近不太對。瀟瀟,你和宣宣吵架啦?」
「沒有。」我認真地說道,「有些事還不能和你說。不過媽,你和爸,要是梁宣單獨約你們出去,或者過來,你們一定要和我說一聲。」
見我神色有些嚴肅,我媽也沒有多問,便點頭答應了:「知道了,你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就好。」
小趙發過來的資料里,大多是有關失蹤女孩們的家庭信息,這些都是家屬們為了尋找女孩子公開出來的,而剩下的一小部分資料,是有關「安心尋人公司」的。
20 歲、22 歲、23 歲……
都是這樣年輕的女孩子,和我差不多的年齡,有的女孩子還在上大學,有的女孩子剛剛畢業,還在找工作。
而在這群女孩子之中,又分為兩種類型。
一種是完全失蹤,警察局立了案的;一種正如小趙所說「失蹤又沒失蹤」,警察局也很難立案的。
前者的女孩子,大多來自鄉村地區,也有城鎮的,只不過家境都不太好,靠著自己的努力艱難地上了大學,平日里也勤工儉學。只是就在這勤工儉學的過程中,人無緣無故失蹤了。
因為這些女孩子打工的地方眾多,人流來往也多,所以很難探查。
后者的女孩子,年紀更大一些。
她們多半是剛剛畢業,成績優異、家境小康,不愁吃不愁穿,正是要開始人生下一階段的時刻。
不難想象,這群如花似月的女孩子,失蹤的結果,有很多都走向了被拐賣……
不過,被囚禁在梁宣家的女人,看年齡并不在這些人之中。
我繼續往下看去。
在這種情況下,「安心尋人公司」誕生了。
這家公司,目標雖然是「尋人」,但找到的幾率基本為零。因為費用低下,所以也有不少家屬信賴這家公司。
費用真的很低,結果還大多不太好……這家公司,難道是為了「慈善」建立的?
看了幾頁資料,里面的大部分內容都是宣傳本公司的,就在我要關閉文件夾的時候,我看見了宣傳頁末尾的公司法人代表。
那是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梁宣。
梁宣……
梁宣?
這個名字難道這麼普遍的嗎?我驚得放大了宣傳冊末尾,而公司法人代表那一列,清清楚楚地寫著「梁宣」兩個字。
「安心尋人公司」、梁宣。
這兩個我并不覺得有任何交接點的名字,此刻卻同時和「失蹤」掛鉤。
這個公司的法人代表,會是我的男朋友梁宣嗎?
我從來沒有聽梁宣說過這回事。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個相同的名字,明明不能確定此「梁宣」便是彼「梁宣」,我的心里還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被囚禁的女人、這些失蹤的女孩子、安心尋人公司、梁宣……
他們之間又有什麼關系?
就在這時,我想到一個人。
一個對于這種失蹤拐賣案件非常熟悉的人。
我的外公外婆一共有兩個女兒,年長的女兒嫁給了獨自一人前往國外打工的窮小子,年幼的女兒在回國讀書的第二年,突然失蹤、下落成謎。
兩位老人家對此事過于悲痛,外公本就心臟不好,不多久便撒手人寰,剩下外婆深受打擊,全憑著信念支撐了一年多,最后也跟著老爺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