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終于幫我媽把氣捋順,我爸一句話都不說,走到我面前,左手扯著我的頭發,右手掄圓了,給了我重重的一巴掌。
「啪」!
我的左臉馬上腫起來,連帶著左眼也腫得只剩下一條縫,嘴巴里冒出濃重的血腥味,吧唧吧唧嘴,舔到一顆掉下來的牙齒。
「呸!」
看著我爸近在咫尺的臉,我一口血沫,連帶著那顆掉出來的門牙,一起吐他臉上。
兜頭兜臉地,糊他滿臉血沫。
我爸氣急敗壞,揚起手還想打我,我死死盯著他,冷笑著說道:
「來,右臉還沒腫,朝著右臉打,使勁打,打死我。」
「只要你今天沒把我打死,放心,以后我一定親手拔了你的氧氣管!」
「要不今天你打死我,要不以后我捏死你!」
僵持不下的時候,我媽的手機響了。
她看一眼屏幕,馬上笑瞇瞇地接起電話。
「阿芳啊,對對對,我們在悅悅學校呢。」
「什麼?你從直播里看到了?誤會,都是誤會。」
「可以可以,肯定可以,兩個孩子肯定會結婚的。」
「好好好,今晚我們先把悅悅帶回家,明天一早,你帶著小陳,我們在民政局見,讓兩個孩子先把證給領了。」
掛了電話,我媽朝我爸使了個眼色,我爸扯著我的頭發往外走。
走到舞臺邊上,我的導員,那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擋在了我們面前。
「兩位家長,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
「如果孩子有錯,我們可以教育。但最起碼,作為家長,我們聽一聽孩子的心聲,可以嗎?」
導員看著我,雙眼通紅,眼眶里有淚。
我爸伸手把導員推得一個踉蹌。
「滾!我怎麼管我的孩子,關你屁事!」
「再 BB,我讓她輟學!」
我看著導員,輕輕朝她搖了搖頭,用嘴型對她說出兩個字:「放心。」
我在爛泥里,我會自己爬起來!
8
回到家,自然又是雞飛狗跳的一晚上,直到凌晨,他倆熬不住了,才去睡覺。
我睡不著,拿了一把剪刀,安靜地坐在客廳里,又看了一遍繁星滿天到東方既白。
第二天一大早,我爸我媽打著哈欠打開房門,被客廳里披頭散發的我嚇了一跳。
「張悅悅,你想干什麼!」
我媽怒氣沖沖地走過來,看到我手里的剪刀時,頓住了。
我低頭把玩著剪刀,輕聲問她:「陳姨給了你多少彩禮?」
我媽猶猶豫豫地伸出兩根手指頭,我爸扯了一下她,她迅速把 2 變成 1。
「20 萬?」
我勾起嘴角笑了:「還真不少。轉我銀行卡。」
我爸正在喝水,「砰」地把杯子重重放到桌子上。
「不可能!你想都別想!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
「確定嗎?」
我轉頭問我媽:「確定嗎?」
我媽在我身邊坐下來,柔聲說:
「悅悅,你要相信媽媽,媽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彩禮錢放在媽媽這里,是你最后的退路。萬一你跟小陳過得不開心,你隨時有底氣離開他,開始新的生活。」
我不耐煩地打斷她:「不給,對吧?」
我媽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懶得跟她扯,我手一揚,一剪子下去,一大縷齊腰的長發被齊根剪斷。
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現在很丑。
我媽驚了,她騰地站起來,指著我,「你你你」半天說不出話。
「張悅悅,你瘋了!等下你就要出門領結婚證了!」
我無所謂地抓起另一把頭發,繼續問她:「轉不轉?」
我媽一跺腳,氣急敗壞地重新坐下。
「你愛剪就剪,反正都剪一半了。丑就丑點,也能領證。」
我勾起嘴角冷笑,把剪刀移到臉上。
「這里劃一刀呢?」
我媽這才害怕了,她哆哆嗦嗦地站起來,試圖過來搶我的剪刀。
我后退兩步,直勾勾地盯著她。
「轉不轉?」
我媽無助地看向我爸,我爸正盯著我的剪刀,色厲內荏地說:
「不轉!哪個女孩子不要臉!我就不怕她敢劃下去!」
他話音剛落,我手上一用力,尖利的剪刀在臉上劃出一道血痕,細密的疼痛傳來,傷口處馬上冒出血珠。
我媽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緊緊地盯著我手里的剪刀。
這時,門鈴聲響起,陳姨的聲音從門外傳出來。
「老張,麗麗,走,我們去民政局吧。」
我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媽。
「你說,陳姨會不會要一個破相的兒媳婦?」
敲門聲像催魂,一聲接一聲。
我媽坐立不安,在家里來回踱步。
我反而不急了。
從小我就知道,我媽是她們單位里出了名的愛面子。
收了陳姨的彩禮錢,就算倒貼,她也不會讓這樁婚事黃了。
果不其然,在陳姨的聲聲催促中,我媽極其不情愿地把 20 萬轉到了我的卡上。
9
陳姨看到我的頭發,大吃一驚。
馬上拉著她兒子坐下,Ṱũⁿ叉著腰開始教育我。
「悅悅,不是陳姨說你,你馬上就是要做別人老婆的人了,怎麼能這麼不注意個人形象呢?」
「我們小錚是要找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老婆,你這形象,成何體統?」
我站起來,順手把另一半長發給剪短了,拍拍手,對著陳姨笑了。
「陳姨,我沒同意要嫁給你兒子。誰同意的,你去找誰。
」
陳姨年輕的時候便沒了老公,一個人把她兒子拉扯大,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潑辣。
一聽我這麼說,她轉頭便去質問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