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檀利島的重要人物,因為事先掌握的信息里沒有這號人。
那他是……
高級玩偶嗎……
這個疑問思索到這也便終止了。
大概十分鐘后,喬慕爾拿來了幾瓶藥。
我配合地伸出胳膊,任他處理,管它安全與否,現在只能相信他。
「謝謝。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按住棉花,開口詢問時,他正把碘伏收起來。
「老鄉嘛,出門在外就是要互相幫助。」
他笑著回應道。
嘴角彎起的弧度帶著梨渦浮現。
這輕松的語氣,好似我們相遇的地點,只是普通的異國他鄉。
他還能順便請我這個千里來相會的老鄉,撮頓貴死的火鍋。
天色漸暗,我們閑聊了許久。
喬慕爾身上傳來溫熱的氣息,氛圍卻在夜幕降臨時,變得凝重。
「但是林言,我還是要勸你,量力而行。」
他理了理細碎的劉海,左手正在揉弄著一朵從灌木叢摘下的紫花。
喬慕爾似乎知道我的話是謊言,也明了我的目的。
或許我該謝謝他沒有直接指出我的不自量力。
我挑了挑眉,扯開話題。
「那你呢,為什麼會來到這里?」
他神色一頓,側頭望向我。
眼里的笑意瞬間消失,溢出道不明的哀傷和絕望。
或許這是個不該問的問題,就像不能問他為什麼可以自由出入南場。
喬慕爾脖頸間,不知是疤痕還是吻痕的東西,在燈光下變得明顯。
沉默片刻后,他輕笑了聲,扔掉了被細碾成泥的花瓣,平靜開口道:
「那年我在 W 國留學,但是家里條件不算太好,就去打工了。
「勤工儉學,很常見嘛……只是那年我媽突然患上急性白血病了,原本可以覆蓋生活的兼職工資不夠她治病,就鋌而走險相信其他時薪高的兼職……
「過去第一天就被抓起來,輾轉好久到了島上。」
「……在島上多久了?」
「三年吧。
「我的回答比你真誠多了。」
喬慕爾語氣調侃卻低沉。
他眸光映著不遠處的煙花。
這樣熱鬧,看來島上來了大人物。
島上那麼多年輕人,絕大部分是被不法手段帶來的。
他這樣的情況,比比皆是。
我有些愧疚地注視著他,明知故問,揭人傷疤,確實不地道。
「只是很好笑,他們拿到我的手機聯系家人索要贖金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媽已經走了……
「這可能是讓我最破防的點,因為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卻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消失不見……我很不是人吧。」
喬慕爾哽咽,我的心猛然一滯。
共情的動容在驀然達到極致。
牽扯到家人的離開,就像是觸及我內心最深處的軟肉。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不是你愿意的,你也是受害者。」
他沒有回應我,只是安靜地站在我身旁。
咫尺處,是喬慕爾落寞的側顏,在煙花一明一滅的彩光下,驚艷過正臉。
如若是在我的大學,最少也是校草級別。
只是……
「你有想過,哪天可以離開這里嗎?」
喬慕爾突然問我。
我搓了下鼻尖,從他的臉上移開目光。
離開?沒想過。
我的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他自嘲地說了句:「抱歉,這好像天方夜譚,我問了個蠢問題。」
「至少三年了,你現在還活著不是嗎?這總是希望。」
我開口安慰道,雖然算不上誠懇。
但此刻他在島上被允許存在了。
而我初來乍到。
前途渺茫未卜。
喬慕爾笑了笑,看向我:
「希望我們還會再見面。
」
他如是說道。
11
我在后院待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帶到了周承南原配,江芊那里。
在一處亭子中央,幾個打扮風格迥異的婦人圍在一起打牌。
見女傭艾琳將我帶到時,她們朝我投來了目光。
連對第一次見面人的探究都沒有,只是平淡而輕蔑地看了一眼。
畢竟她們已經見慣了活不了幾天的生物。
為首穿著酒紅色洋裝的人是江芊,她的卷發繁復地綁在腦后。
頭上的禮帽鑲嵌著寶石。一只白色羽毛昂揚向上。
「你就是乘南最近愛得不行的玩偶?」
她彎著腰,用扇子慢慢抬起我的下巴。
隨后冷笑一聲,眼角皺紋因為肌肉收緊浮現。
江芊收起扇子,狠狠發力抽向我的臉頰。
「他口味這麼多年還是沒變。
「說到底還是因為五年前那個女人,這意思是還記恨我嗎?」
坐在右側的婦人瞇了瞇眼。
「江夫人這話就好笑了,周先生那麼愛你敬你,哪里敢這樣?肯定是這個玩偶一些功夫太厲害了……」
話音剛落。
低著頭的我,就感受到頭頂的濕潤。
是那個婦人幫著江芊一起撒氣,澆在我頭上的茶水。
「不過你還別說,這個貨很像當時的那個模特。
「抬起頭來!誰讓你低下了?」
江芊一腳踢在我的腦袋上,命令道。
「你認識盛挽夏嗎?」
聽到這個名字。
我藏在裙下的指尖瞬間收緊。
但還是裝作在腦里搜索的模樣,最后搖了搖頭。
江芊從我的反應判斷不出啥。
我卻在此刻開口:
「夫人,我不知道那個模特是什麼樣子。
「但是我看見您時,覺得自己的眼睛很像您,我們的眼角處都有一顆痣。
」
拙劣的拍馬屁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