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論壇上的人說，他現在已經回學校上課了。

然而等到了他們學校，我才想起一件事兒：我根本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最后，我只能一路走一路打聽，找到了他們宿舍樓下。

這一等就是一下午。

中間無數次我想直接打電話，可卻始終都做不到，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勸自己。

我只是來看看他身體怎麼樣的，只要他沒事兒，我就可以放心了。

天色擦黑的時候，學生們陸續回來，但始終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個男生在我身前停下，驚訝道：「姐姐？」

我愣了下，這才認出他就是那天晚上在校門口碰見的姜遲的朋友。

「你好，我有點事情找姜遲，他在嗎？」

對面男生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

「啊？他、他今天約楊蕓出去了，大概……會很晚回來吧？」

楊蕓，就是那個暗戀姜遲的桃心臉女生。

這一瞬，我也說不出心里到底始終什麼感受。

好像胸口塞了一團濕棉花，又堵又悶。

那男生撓了撓頭：「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了。」我笑了笑，「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

如果他能約女生一起出去，那就證明……身體應該沒大問題吧？

那就好，那就好。

我和他道別，轉身離開。

現在我滿腦子只想逃離這里。

然而剛拐過彎，就撞見了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姜遲。

他單手拄著拐杖，另一側站著一個女生，正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看起來很是親近。

16

這一刻我突然開始后悔：不該來的。

我從不知道，看到他和別的女生這樣親近，我心里會這樣酸澀難當。

忽然，姜遲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抬眸看了過來。

幾乎是本能的，我快速藏到了旁邊的一棵樹后面。

姜遲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站在他身側的楊蕓，聲線冷淡。

「我說最后一遍，松手。」

楊蕓側對著我，我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

她的聲音聽來委屈：「我只是擔心你……」

我愣住。

這對話聽著，倒不太像是情侶……

姜遲退后一步，掙開了她的手。

雖然他現在受了傷，但畢竟是人高馬大的男孩，楊蕓哪里能應付他？

「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姜遲道，「我不喜歡你。」

楊蕓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她那樣的？」

仿佛是直覺，我立刻明白她指的就是我。

姜遲聲音冷淡：「和你沒關系。」

楊蕓情緒激動起來：「她大你那麼多，還有個差點結婚的未婚夫，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你受了傷，她甚至都懶得來看你一眼！她根本不喜歡你！」

姜遲忽然打斷她的話，冷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楊蕓的聲音戛然而止。

死寂中，姜遲語氣篤定：「論壇上的那些謠言，是你傳的。」

我反應過來：是了，他的同學里見過我的屈指可數，而能打聽到這些的，又能發出那樣的評論的，更是好猜。

楊蕓的聲音里帶了哭腔，喊道：

「那又怎麼樣？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姜遲，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兒？她就是玩兒玩兒你而已！她把你當什麼？」

16

「當然是當男朋友。」

我走出去，接了她的話。

楊蕓神色震驚地回頭看我，姜遲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又冷又燙。

我走到他身前，先看了眼他的腿：「怎麼這麼不小心？還疼不疼？」

姜遲抿唇。

「不疼。

」他沒回答我前一個問題。

但看這鬧別扭的勁兒，應該是真的沒大問題。

我心里松了口氣，這才轉身看向楊蕓。

「小妹妹，沒人告訴過你，不要隨便造謠嗎？」

楊蕓臉色紅白交錯，大概沒想到背后說人壞話居然被抓了個正著。

「謝謝你關心姜遲，但是感情這種事兒，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和我家小朋友第一次鬧矛盾，沒經驗，但也用不著外人來指點。」

我拿出手機：「你支付寶賬號多少，這半天的護理費我轉給你？」

楊蕓憤憤瞪我一眼，轉身哭著跑了。

我能感覺到身后姜遲無法忽視的目光，輕嘆一聲，回頭看他。

「受傷了還不老老實實躺著休息，想約女孩子什麼時候不能約？」

「我沒有約她！」姜遲想也不想地反駁，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又扭頭看向一側，「我、我只是想確定一下，論壇的事兒是不是她做的。」

他壓低了聲音。

「他們怎麼說我無所謂，但是絕對不能說你。」

我聽見心底深處某個角落坍塌的聲音。

少年的愛意永遠這樣熱烈坦誠，直白純粹。

我上前一步。

「真的不疼？」

估計沒有哪個男孩子會在這個時候承認，包括姜遲。

「當時有輛車闖紅燈，我被蹭了一下，不嚴重。」姜遲聽停頓了一下，「和你無關，你不用為此感到愧疚。」

他甚至一下就猜到了我今天為什麼來。

我點點頭：「那就好。」

姜遲一怔，眸色暗淡了下來，下頜緊繃。

「那、那你可以走——」

沒等他說完，我仰頭湊過去，吻在了他的唇角。

17

姜遲一驚，眼底劃過一抹訝色，整個人都成了個雕像一般呆在原地。

他的手落在了我的腰上，似乎想把我摟入懷里，又堪堪忍住。

他聲音沙啞：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