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這戒指真漂亮啊!」
話語聲漸小,我靠在門上閉眼緩了幾秒,又關門悶頭睡了。
夢中的天總是灰蒙蒙的。
我穿著周漾的校服趴在他背上,渾身無力。
周漾的嗓音低低的,有些無奈,「非要吃黃桃罐頭嗎?」
「要。」
「每次發燒,我爸都會買黃桃罐頭給我吃。」
周漾是看不上這些東西的,但他最終還是揉了揉我的頭。
「那在這等我。」
「哦。」
我懨懨地坐在地上,等啊等,終于等到踩著落日余暉回來的周漾。
他拎著沉甸甸的十罐罐頭放在我眼前,問我,「是這種嗎?」
不止罐頭,還有不少平時我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的昂貴零食甜品。
我驚了兩秒,「……怎麼這麼多?」
周漾面色如常地看我,「太便宜了,我每樣拿了點,要現在吃嗎?」
「……」
「周漾。」
「嗯?」
「你可真笨。」
「嗯,張嘴。」
涼爽的罐頭丟進嘴里,我說,「一罐,以后買一罐就行。」
「一罐夠你吃嗎,」周漾看著快要見底的罐頭,毫不留情地笑我,「還是三罐吧。」
13
醒來時已經天黑了。
這幾天總是綿綿不斷地下著雨。
夢里的回憶讓我有些煩躁。
我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和周漾的過去了。
客廳沒開燈,靜悄悄的。
我爸還沒回來。
不知道怎麼,心臟突然一下一下跳得很快。
我仰頭灌了小半杯熱水,感受著溫熱順著喉嚨往下滑。
那股煩悶卻愈加明顯了。
我拎著外套想出門透透氣,順便去夜市找我爸。
剛出小區門口,就看到那輛賓利停在不遠處。
這種破小區,很少會有這種豪車出沒。
不少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車主靠在車旁,眉眼浸了夜晚的濕氣,轉頭看過來時,五官和回憶里的周漾漸漸重合。
「那枚戒指,就是留給你的。」
他開口,嗓音有些悶,不知道在這夜里站了多久。
「家里的確商量著和白家的聯姻,可我沒同意。」
「手鏈那事過后,我想要快點解決,可那一周家里忽然出事了。」
「我忙得焦頭爛額,再回到學校時,發現你已經轉學了。」
「桑挽……我從沒想過耍你。」
我沒看他,仰頭看著懸在半空的那輪圓月。
看了兩秒,才輕聲道,
「可你那時也沒信我。」
「你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地懷疑嘲諷我。」
周漾的身形在夜風中恍惚了一下,他面色蒼白沒有辯駁。
「其實白枝說得沒錯,我們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一直執著想聽我說分手……」
「冷不冷。」似乎預料到我接下來要說什麼,周漾生硬地打斷我的話。
眼里帶著幾分難過的乞求。
我沒理會他,慢慢地說完下半句,「可周漾,我們早就分手了。」
「如果你忘記了,我不介意再重新說一遍。」
周漾霎時間臉色煞白。
「桑挽……」
他還想再說什麼,被振動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我爸的電話忽然打來了。
可電話那邊,卻不是他的聲音。
那聲音又慌又急:
「挽丫頭,你爸的炒飯攤子被人砸了,快過來!」
14
像是懸在心口的利劍終于砸了下來。
醉酒鬧事的人砸了我爸的攤子,混亂中,我爸被推倒在地。
重回醫院時,那股撲鼻而來的消毒水味道,恍惚間讓我覺得回到了七年前。
麻木又焦灼的感受讓我想吐。
我用力攥著手,用指甲嵌進肉的痛感勉強壓下涌上來的反胃感。
下一秒,手指被周漾強行地掰開。
「挽挽。」
「別這樣。」
「不會出事的。
」
「叔叔這些年的狀態很好,你剛剛不是也聽到了嗎。」
他嗓音很輕,像是生怕再刺激到我。
我將頭埋進膝蓋,沒有說話。
15
萬幸的是沒出意外。
也沒牽扯出舊病。
只是腳扭傷了。
辦理完住院手續處理好一切時,已經是深夜了。
我站在醫院門口吹了幾分鐘冷風,才抬步往回走。
周漾看出了我的意圖。
「要回家嗎,我帶你過去。」
這小區實在很破,連樓道的燈都是一閃一滅。
心不在焉的我好幾次都險些踩空,被周漾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
他神色隱匿在黑暗中,我聽到他嗓音有些啞:
「你一直住這里嗎。」
我沒有回答,一直收拾完我爸的東西,我們才轉頭往回走。
周漾直到天際吐白才離開。
離開前,我們坐在路邊的早餐攤,安靜地吃了碗餛飩。
周漾這次吃得很坦然,像是真的能接受。
吃完,周漾垂眼看我,「我忙完就趕過來,有事打我電話,」
「不用來了,」我喝完最后一口湯,「話都說明白了,就這樣散了吧。」
周漾背影怔了一下。
他沒說話。
等他走后,我打通了宋琳琳的電話。
「這次可能要麻煩你的小男友了,能不能幫我打聽下,白枝今天在哪?」
16
我打車去了一處五星豪華酒店。
推門而入時,座位上已經來了不少人。
基本都是高中同學。
我的出現讓這場高中聚會凝固了兩秒。
又很快沸騰起來。
「桑挽?班長?」
「她怎麼來了,我記得沒邀請她啊。」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落在了白枝身上。
「桑挽?」白枝轉頭看到我,有些震驚。
隨后她又笑起來,無辜問我,「怎麼有空來聚會,你不應該在醫院陪叔叔……啊!」
沒說完的話猛地被尖叫聲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