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時的我,正獨自來到小屋。
哭得一臉花,跪在我媽的床前。
細算算,她白天剛生了孩子,但一整天下來,卻沒有人管她。
沒吃上一口熱飯,也沒清理下身體。
我找來一盆溫水,給她輕輕擦著。
我媽看著我,只知道傻笑。
不過她傻歸傻,卻認識我。
「靈、靈靈!」
我瞬間更加地淚如泉涌。
我爸叫我大力。其實當時我媽也給我起了名字:靈靈。
就因為,剛出生的我,很乖巧靈氣。
「媽,你喝了它。剛煮的雞湯。」
我一勺勺地喂給她。
另外,我生怕她聽不懂,反復在她耳邊強調。
「媽,你等我。等掙到錢了,我帶你去看腦子。一定能讓你好過來。」
我媽只知道傻樂,也有好多次,送到她嘴里的湯,又被她無意識地吐了出來。
我使勁捂住嘴,這才悶悶地嗚嗚嗚,發泄著。
12
一晃,七天。
我把我家院門給鎖上了,在外面還貼了一張大紙。
寫著:外出務工!
這期間,這些男人的家屬,也總給他們打電話。
只不過,我有辦法。
拿著一根削尖的竹竿,順著鐵籠戳進來,就頂在這些男人的脖頸上。
一旦他們接電話時亂說,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最終,這七人以組團的方式,全「外出務工」了。
當然了,這期間他們的肚子,幾乎像氣吹的一般,瘋狂變大。
我爸更是一馬當先,在一天夜里,他連連大喊著難受。
當我們趕過去時,他咧開大嘴,竟硬生生吐出來一個球球。
有小碗那麼大吧,被污濁的胃液包裹著。
招弟和狗丫都被嚇到了,遠遠躲著。
但我早就見怪不怪了。
這時的我爸,虛弱到不行。尤其「生」
完這肉球,他的肚子竟塌陷了好一大塊。
乍一看,跟難民似的,有種皮包骨頭的感覺。
他有氣無力地哀求:讓我給他做一些吃的,補一補。
但他是怎麼對我媽的?我怎能忘!
我撇下他不管,又找來鐵盆,把這小肉球放進去,沖洗干凈。
這上面,倒是沒有五官。
不過我能感受到,它有體溫,也有類似脈搏一樣的東西。
我記起三奶奶的一句話。
她死前說的。
這種活珠子,其實男人生的,比女人生的還要好。
簡單地說,跟血氣有關。
男人的血氣,那麼旺盛,孕育出來的,當然療效要強。
我不懂醫,就姑且信了三奶奶的話。
我也找個玻璃瓶子,用酒把這小肉球泡上了。
隨后我撥通了那富豪的電話。
響了好一通,接通后,對面先來了一句:「嫩好!」
就這倆字,我聽完腦袋里嗡了一聲。
看我沒回應,對方又來了一句:「嫩好?」
這人是個大舌頭,把你說成了嫩。
但這也幾乎像烙印一般,反復刺激著我。
我媽是被買來的。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提到過,賣她的男人,是個大舌頭。
我心想,這是什麼所謂的富豪!分明又是那個人販子。
他真黑心,什麼買賣都做。
也擺明了,他掙的是夾縫的錢。從我們這收走活珠子后,再轉手一賣。
這時,對方看我還不說話,就罵咧了幾句,要掛電話。
但我開口了。
「大叔,我賣活珠子!」
幾乎一瞬間,他又變得跟打雞血一樣:「有幾個?多少斤?」
「目前一個,男人生的,你收麼?」
結果這話一出口,我只知道,他更加激動了。
接下來,我跟他約定了時間,以及交易地點。
離我們這不遠的白河子水庫。
「嫩放心,窩準時到!」大舌頭連連承諾后,掛了電話。
13
我帶著狗丫,趁著夜里,一起趕到赴約地點。
招弟被留了下來。
之所以這麼選擇。
我怕狗丫單獨看守這七個男人出岔子。
對招弟,我放心。
尤其有一次,大伯帶頭下,這七個男人整體造反來了。
拼命地晃動鐵籠子,腆著大肚子,還集體大吵大嚷。
但招弟就用一個辦法,將他們立刻降服了。
一大瓶除草劑。
招弟猙獰著表情,對他們大喊:「誰不老實,我就淋誰!」
這玩意,村里人懂,一旦沾上,不及時清理,最終全身的皮,都能爛掉。
我知道,招弟徹底變了。
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女孩了。
……
就這樣,午夜。
我和狗丫蹲在水庫的大壩旁。
月高風黑的,突然間,刺眼燈光從遠處出現了。
一輛大吉普,全速開了過來。
停好后,從上面跳下來兩名男子。
一個是小個子,鼓鼓的額頭。
另一個,八字胡。
他倆都顯得很警惕,但當看到,這次的交易對象,只是兩個小姑娘,還穿得如此土里土氣。
他們全都不以為意了。
小個子對我們擺擺手問,粗暴地問:「是嫩們麼?」
我點點頭。
但這時的狗丫,嚇得哆嗦起來。
我捕捉到這一幕,問她怎麼了?
「大力,就是他!我爸要把我賣了,當時上門來談價格的,就是這人。」
「他、他好兇的!最后說我太小了,再養一年再說。」
狗丫絕對是有陰影了,說到這,更是低下頭。
這時這倆男子也走了過來。
「活珠子呢?」大舌頭先問。
我把背包放了下來,從里面拿出玻璃瓶。
他們倆,這一刻簡直是撲過來的。
圍著玻璃瓶,都掏出一個強光手電,對著里面照啊照著。
我不懂這一塊,但能猜到結果。
因為他倆都貪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