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遲疑道,「但這屋子里的……你也知道干我們這行最懼因果,你要是不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敢幫你啊。」
周濟深吸一口氣,舔了舔嘴唇,幾次欲言又止。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幫不了你。」說著我收拾東西就要走,以此施壓。
「大師,幫幫忙。」周濟連忙攔住我的去路,但顯然他還是不打算說出來。
我只能以退為進:「這樣,你先轉我一部分定金,這樣我們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你也不用擔心我給你抖出去。」
周濟操作一番,我就收到了錢款到賬的消息:「我要你發誓,以祖師爺的名義發誓。」
「好好好,我以祖師爺的名義發誓,我絕不說出去。」我豎起手指道。
「現在能說了吧?」我用手理了理衣擺,洗耳恭聽。
「大師跟我來吧……」周濟將我帶到了他的書房,他身后是黑氣四溢的金錢草盆栽。
他遞給我一杯茶,我輕抿了一口,并沒有錯過他眼中壓抑的興奮。
「我目睹過一樁兇殺案。」周濟緩緩道。
顯然他還是不信任我。
「在 27 年前的 9 月 24 日……
「在周家村后山的墳地……那天我本來是想祭拜我的父親,但是我聽到身后的草叢里有聲音,但當時我太害怕了,就跑走了。
「后來聽說那里發生了一起命案……死了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警察上門調查過,但是我怕兇手會上門報復我,我什麼都不敢說。」周濟說到情緒深處,還哽咽了一下。
「她也是怪我的吧,怪我沒有站出來幫她。讓兇手直到現在還在……逍遙法外。」
逍遙法外這幾個字,我不知道他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說出來的。
但肯定不是悲傷和后悔。
甚至他的表情,都沒有一點破綻。
要不是我能看見的話……
他身后的小鬼,五官早已被燙得血肉模糊,又因雨水浸泡,發白。
她的四肢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折疊。
8
周濟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他的爸爸嗜酒嗜賭,但每次只會發泄在他媽媽和他姐姐身上,他一般都充當冷眼旁觀的角色。
周濟十一歲的時候他的媽媽在一次家暴后選擇了上吊自殺,在他媽媽走后,他姐姐就被迫承擔家里的家務和農活。
周濟十五歲的時候,他的姐姐被賣給了同村六十多歲的老漢,是他物色的買家。因為買家家里還有個單身的兒子,可以多收一筆錢。而且有兩個男人看著,他姐姐是絕對跑不出去的。
周濟十七歲的時候,他爸爸輸光了家里所有的錢,甚至將他兒子的臟器都抵了出去。但還沒等到收債人,他就因為酒后失足,頭朝下摔溝里死了。
失足?
是有計劃的謀殺。
周濟冷漠自私,母親和姐姐被傷害,他冷眼旁觀,甚至加入其中。
觸及他的利益,他就會瘋狂報復反擊。
在父親死后,周濟就成了孤兒,學校看在他成績好的份上,免了他的學雜費和住宿費。
但是每天的伙食費成了問題,賣姐姐的錢,早被他爸賭光了。
所以周濟只能趁空余時間到學校旁邊的餐館幫人兼職洗盤子,老板也很同情他的遭遇,甚至愿意先給他賒賬,等他高考完后,繼續到店里打工還債。
就這樣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下去了。
但殺死他父親時候的快感,一直縈繞在他心頭,撓得他心癢癢的。
在人前他不敢暴露,在人后,他先是肢解昆蟲,慢慢開始剖殺飛禽走獸,最后他將目標定在了同校的張笑笑身上。
他和張笑笑的初遇是在貧困生資助大典上,在校方介紹完張笑笑的身世后,在場的人或心疼或同情。
只有周濟是興奮,是發現獵物的興奮。
她無父無母,只有個七十多歲有心臟病的奶奶,那就說明在她失蹤 24 小時內,她的家人可能連報警的能力都沒有。
而案發后,他只要稍加刺激,就能將她奶奶一起送走。
到時候又會有誰追尋真相?
家庭貧困,那他就有了很好的誘餌。
而且她聰明優秀,深受大家喜愛。
這樣的人殺起來,應該比殺死村東頭劉瞎子的那條兇狗,有趣多了。
他將行兇的時間定在了高考的前一天,增加他不在場的可信度,而且他已經算好了,當天晚上會下雨。
周家村是 A 市的城中村,他以村中有廢品的名義,將張笑笑繞小路騙到了周家村的后山墳地,實施了犯罪,他全程戴著手套,用燒紅的木棒毀掉了張笑笑的臉和指紋。
本來他是想將張笑笑埋進墳堆里的,可惜來了人,他聽到動靜,慌忙跑了。
經過一夜雨水沖刷,第二天已經沒有什麼證據了。
那個時候技術手段還不夠先進,就這樣讓他逍遙法外了二十七年。
9
「既然你不說實話,那我也幫不了你。」我繃著臉收拾東西,卻怎麼也旋不開門把手,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和舒爽傳遍我的神經感官。
他在剛才的茶中,放了毒品。
「說什麼實話?」周濟突然勾唇,以一種詭異的表情慢慢向我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