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許知嚴的高調，只想安安靜靜地做好事。

先前一個月，我帶著幾人團隊，去了戈壁。

站在茫茫沙灘上，給孩子們分發文具。

孩子們臉上印著高原紅，笑起來璀璨明亮。

基金會叫「重生」。

唯愿往后幾十年，皆是重生。

多年以前，成立做慈善，本是我的心愿。

16

風塵仆仆地提著禮物趕到，蠟燭剛剛插上。

小孫子抱著我，邀請我一起吹蠟燭。

我給他喂蛋糕，和他講戈壁的夜空，星辰如瀑。

講涼山的微風，徐徐溫柔。

講海上初升明月，凈若圓盤。

「媽......您可真行，去了那麼多地方。」

許隨安端著果汁，語氣不好。

我知道他仍怨我。

怨我一意孤行，怨我六親不認，怨我，用他的痛苦換自己痛快。

在他眼里，我是個自私的母親。

「奶奶快喝，可甜呢！」

孫兒乖巧地遞過來，我低頭淺嘗一口。

抬頭，瞥見許隨安眼睛微瞇，散發著森森冷意。

「有時候多希望，你不是我媽......」

他的嘴一張一合，我早已聽不清。

只覺得天旋地轉，心口發悶。

猶如一攤爛泥，直直地從椅子上塌下。

【宿主！別睡！】

無論系統如何呼喊，也無力回答。

17

ICU 刺鼻味縈繞鼻尖。

我命大，又一次挺了過來。

系統松了一口氣，逼著我簽下借條。

【媽媽呀，賺了一年的錢，全用來給你加生命值了......

【快起來繼續打工！】

許隨安涉嫌殺人未遂，被捕。

【在古代，殺母得凌遲！】

系統絮絮叨叨，說許隨安必須重判。

我拿出重新返回的積分。

請求系統讓我見他一面。

【你！

【那個不孝子有什麼好見的！】

它氣急，最終答應。

18

「媽，爸說你不一般，果然啊......」

見我出現時，許隨安沒有絲毫意外。

他是犯罪嫌疑人，被重重守衛。

我就這麼，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警衛察覺不到。

系統說，這樣會暴露身份。

我不怕。

反正，許隨安馬上就死了。

「你爸讓你來殺死我的？」

或許，從那年我像變魔術般拿出錢買房子。

許知嚴對我的心思，就已生疑。

許隨安搖頭。

「護工說，你腿好了以后，經常自言自語。

「我偷偷讓她記錄......

「你的腿莫名其妙地好起來，不是醫學奇跡吧，是那個什麼系統幫的你......

「用爸的一生榮譽換，你真自私！」

......

許隨安一字一句地說出自己的猜想，連系統都感嘆我生了一個天才。

這個天才，最后把尖刀刺向親媽。

「我創業......爸給的資金，合作瓶頸，爸給我找資源......

「那你呢？你給過什麼？

「是你，親手把我逼成這樣的！

「你用爸換一雙腿，爸的積分很高對不對？」

我點點頭，回答。

「是的。你爸能換的積分很多。

「許隨安，我是攻略者，做任務賺積分, 卻在你們父子身上花光了所有。

「我憑什麼不能收回？」

眼前忽然出現一個閃光屏。

系統將我兌換積分清單列出。

【你是金融高才生, 來看看, 這生意, 虧不虧本？】

他怔住，眼珠不停閃動。

嘴唇哆嗦，指尖深深地嵌入肉里, 身形顫抖。

「你爸用了不少積分。

「可最貴的一筆，花在了你身上。

「那時我想，哪怕是積分, 就算是我的命, 我也毫不猶豫......」

畫面切換，來到許隨安八歲時重病。

他有先天性心臟病。

八歲病發, 病危通知書接連下達。

我拿著積分，和商店兌換一顆健康的心臟。

積分不足，價格太貴。

我喪失理智, 腦海里全是許隨安躺在病床上，臉唇蒼白, 虛弱地喊媽媽的模樣。

只有一個念頭：必須救他, 傾盡所有。

后來，我和商店簽署違法賣身契。

舍棄了攻略者的身份。

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等生命消亡。

現在, 商店違法不作數。

而我，卻想把積分收回來了。

「怎麼可能......我以為是病情好轉......」

許隨安喃喃自語，崩潰地撕扯頭發。

系統在屏幕上打出鄙夷表情。

隨即開心地問我。

是否確認請求。

我點頭，沖著許隨安說：

「放心, 你不會死，我要的，是那顆健康的心臟。

「你不配用我的積分。」

大屏閃現倒計時。

一, 二，三......

下一秒, 積分到賬。

許隨安驚慌失措, 捂著胸口，感受到久違的呼吸困難, 心絞難忍。

19

兩個月后, 我山里支教, 成為最年長的老師。

傍晚, 日落西山。

站在老樹下，微笑著送別最后一個學生。

系統悄悄地開口：

【許隨安，心臟病復發, 搶救無效, 死在監獄中。】

我低頭, 應了一聲。

牽著剛養的大黃狗返回教師宿舍。

大黃狗一晃一晃地在前面走。

恍惚間，想起許隨安小時候，許知嚴牽著他在前面走路的情形。

回過神來, 眼角不知不覺地濕潤。

【還有許知嚴，他得知噩耗，暈倒了。

【現在情況也不容樂觀。】

宿舍門口，學生們剛采的花開得正盛。

我告訴系統, 以后無須再告知關于許知嚴的消息。

「明天一早圖書室要來新書，我得早點睡。

「前塵如噩夢，得把剩下的日子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