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景闌最乖的一任對象。
因為我是卡皮巴拉。情緒穩定,永遠一副豚淡如菊的樣子。
他說:「我今晚睡酒店。」
我:「可以。」
他:「我要找小三。」
我:「也行。」
后來,他為了試探我的感情,摟上了別人的腰,與我冷戰一周。
我依舊沒有鬧,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將鑰匙還給他。
江景闌找到我時,我正待在另一只水豚身邊。
他眼眶微紅,滿眼糾結與痛苦。
「離開他,好不好?」
我溫吞道:
「不可以,我們卡皮巴拉是群居動物。」
「我應該和同類在一起。」
1
江景闌給我發語音時,我正泡在浴缸里吃沙拉。
渾身浸在水里。
嘴里嚼著草。
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他的聲音清冷,還有些疲倦:「我今晚不回來了。」
我嚼嚼嚼:「好。」
他頓了頓,又道:「我身邊有女生。」
我嚼嚼嚼:「行。」
他的語氣里帶了一絲慍怒:「你一點不在乎嗎?」
我咽下了最后一點草,緩緩道:「在乎。」
我和江景闌在一起四年。
朝夕相處,很難說不在乎。
但是他要出去拈花惹草的話,我也攔不住。
和人互扯頭花太累了。
不想管。
不如吃草。
江景闌:「我要出去找小三。」
我愣了愣。
短暫的寂靜后,他先出聲了:「你別當真......」
我輕聲說:「你要想的話,也可以。」
孩子說想拉時一般已經拉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阻止,隨便他吧。
江景闌:「......」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然后掐斷了語音。
2
我慢騰騰地站起來,穿好衣服,對著鏡子發呆。
我長了一雙下垂眼。
發呆的時候顯得半死不活。
江景闌從前說,他最喜歡我這種精神穩定的人。
永遠不會和他鬧,讓他難堪。
他這種在外人面前人淡如菊的人,很在乎體面。
在一起之后,我從來沒有管過他。
朋友聚會。
他的朋友要提前離場,帶著幾分炫耀道:「不好意思,女朋友管得嚴,我得先回去了。」
大家都打趣他,笑著把他送出門。
我就坐在江景闌身側,低頭叉水果吃。
他單手托著下巴,看著我吃,目光深邃。
「你好像都沒有管過我......」
我嚼嚼嚼:「上次他還羨慕你沒有人管呀。」
江景闌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好吧。」
他在這段關系中似乎很輕松自在。
永遠不用擔心我為他爭風吃醋、患得患失。
3
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兀自想事情。
深夜,江景闌的朋友給我發了張照片。
他靠著椅子,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身邊有一個女生,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柔順如綢緞的黑發垂落,遮去她的半張臉。
他低眉看著她,目光溫柔繾綣。
我看了一會兒,心里堵得慌。
勉強壓住涌上來的難過,顫抖著手,慢騰騰地打字,發送:「怎麼了?」
對方輸入了兩分鐘,才回:「他在外面不干人事,你應該罵他。」
說話跟人機一樣。
我說:「還是算了。」
他的語氣突然變了。
有些咄咄逼人。
「你不喜歡江景闌嗎?」
「喜歡一個人不是該有占有欲的嗎?」
「其他人的女朋友都不許他們在外面這樣,為什麼你不在意?」
我逐條回復:「喜歡。」
「好像是這樣的。」
「在意的。」
我對江景闌的確有占有欲。
但是天性使然,不想多說什麼。
他向來是個聰明又有分寸的人。
能過就過,不能過就分。
我以為他都懂。
對方:「他現在最討厭你這副對什麼都無所謂的人機樣子。」
我:「......」
「我一直都是這樣啊。
」
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人類真難搞。
剛開始,他分明說喜歡我的性格。
現在又討厭我這樣。
想不明白。
頭有點痛了。
先睡再說。
4
我睡到將近中午。
江景闌還沒回來。
我吃了一頓草,繼續坐在沙發上,像往常一樣等。
呆呆地等了半天,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
他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我進書房處理了一會兒工作。
魂不守舍的,干不好活。
最終還是選擇坐著,盯著手機里和江景闌的聊天框。
對話停留在昨天。
我們最后的交流是那兩分半的語音通話。
我想了想,又明知故問:「還回來嗎?」
聊天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而后又沒了動靜。
半小時后,他才回我:「不。」
這是通知的意思嗎?
我道:「好。」
然后失落地放下手機,埋頭思考,我和他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5
江景闌知道我是水豚。
上學時,我的專業是農學。
一場臺風過后,我蹲在一片狼藉果樹下,感覺這輩子都完了。
江景闌就是在那時候認識我的。
他說我看上去已經死了有一會兒了。
滿臉寫著「快抱抱我吧,我要碎了。」
蹲著蹲著,我開始撿地上的果子吃。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他看笑了。
后來,他追了我半年。
在一起后,我跟他坦白。
其實我是一只在逃的卡皮巴拉。
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怪不得。」
我一直不太愛管他。
也對他偶爾犯的錯一笑而過。
只是默默地幫他處理好很多事情。
他有時候會出去喝酒,我就為他備好醒酒湯。
他想要我陪著,我就抱著果盤,一直坐在他身邊。
直到那次聚會。
他的朋友又要提前離開,去陪女朋友。
身邊的人大聲開玩笑:「妻管嚴。」
朋友笑嘻嘻地穿上外套,推開門:「她是在乎我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