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聲道:「來我這邊吧,心碎水豚收容所。這里有很多同類,專門收留心碎卡皮巴拉。」
道謝后,我掛斷了語音,記下他發來的地址。
11
夜有些深了。
睡前,我照例去巡視朋友圈,默默地給每一個人都點贊。
江景闌今晚霸屏了。
他發出很多與那個女孩的合照。
他帶她去了高級餐廳,為她買了最新款的奢侈品項鏈。
粉鉆在她雪白的脖頸上閃閃發光。
共同好友像水軍一樣,在前排給他評論:【羨慕。】
【99。】
【無論誰跟你在一起都會幸福的吧。】
我永遠不會這麼張揚,可能和我的家教有關吧。
我點進他的頭像,先拉黑,后刪除了好友。
又順手把他的朋友也刪了。
再登上其他的平臺,挨個刪。
期間,一個陌生的號碼給我打了電話。
為了不錯過重要的電話,我還是接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
江景闌好像醉得不輕,語氣委屈又激動,與方才在酒店的樣子判若兩人:
「顧淼,為什麼要刪了我......」
「你在賭氣?」
「你不愿意看到我和別人在一起,是嗎?」
他自欺欺人似的,說了一連串的醉話,卻絕口不提分手。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你應該高興,你試探出來了,我對這件事情反應確實很大。」
「你總覺得我對你出格的行為沒有反應。現在,分手,是我給你的回應。」
他的聲音顫抖,有些哽咽:「淼淼……」
在他繼續說話之前,我掛斷電話,順手把這個號碼也拉黑了。
處理完一切。
我再返回朋友圈,給列表里剩下的好人都點了贊。
事情解決完了,睡覺。
12
次日清早,我打車前往季時與給的地址。
那個地方在城郊,靠山又靠水,有些像世外桃源。
季時與就在這里種田。
他的別墅很大,更像是莊園,住了許多人和水豚。
季時與站在門口接我。
他穿著簡單的寬松白襯衫,身形頎長,像竹。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年紀挺小的女孩。
我曾經見過,是他的妹妹季時寧。
她懶洋洋地伸出手,遞給我一個蘋果:「吃。」
我:「噢。」
然后接過來,咔擦咔擦地啃。
吃完蘋果,她又領著我在院子里的草坪上坐下,摸出一把梳子。
然后開始給我梳頭。
水豚有互相梳理毛發的傳統。
我瞇著眼睛,任由她緩緩梳理著我的長發。
半晌過后,她將梳子塞進我手中,言簡意賅:「到我了。」
我:「好。」
季時與倚著門框,看著我們笑:「你們玩吧,我去處理工作。」
然后。
我和她躺在草坪上,什麼也不做,無所事事地曬太陽。
晴天是臺熨燙機,可以撫平皺巴巴的靈魂。
我什麼也沒有想,曬著暖融融的太陽,用水豚才懂的語言和季時寧隨意地交流。
女孩還是容易好奇的年齡:「你為什麼跟江景闌分開?」
我道:「物種都不一樣,不合適。」
她嘟囔了一句:「他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你是這樣子的嘛......」
我:「害。」
她隨意地從地上揪了一把草,開始嚼。
順手也給我揪了一把。
我嚼嚼嚼。
13
卡皮巴拉可以隨便活活。
但我是水豚人,要隨便又認真地活一下。
季時與給我安排了房間。
我認真道:「我會付你房租。」
他笑著搖頭:「不用了。」
我道:「或者,我可以給你工作。」
季時與:「或者。」
我:「好吧。」
隨便住住吧,不多想了。
這個房間很大,有落地窗,陽光可以照進來,讓人感覺很愜意。
站在窗邊,可以看見不遠處的實驗田。
季時與站在田里,挽起褲腿,在彎腰做事。
察覺到我的目光。
他抬頭與我對視。
我讀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
他在問我,習慣這一切嗎。
我一笑。
回答他,我覺得很好。
上學的時候,很多人覺得季時與討厭我。
季時與總是很有耐心,會詳細地回答學弟學妹的問題。
有些學長有厭蠢癥,但他沒有。
無論是多愚蠢的問題都會笑著解答。
唯一特別的是,他很少與我說話。
連必要的交流也沒有。
有人說,季時與看我不順眼,總是冷落我。
只有我們知道,我們可以只憑眼神來交流。
他在師門聚餐時不問我的忌口,因為他對這一切早已了如指掌。
我和江景闌感情最好的時候,他也以為,季時與和我不熟。
我低頭想著。
水豚之間,真的有很多旁人不知道的默契。
14
傍晚,季時與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來吃飯。
他的助手需要好好吃飯。
而我們是卡皮巴拉,可以開小灶。
季時寧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季時與,帶著我們跑到草坪上,開始拔草吃。
她正是愛玩的年紀,兜里還揣了兩個橘子。
她踮起腳。
季時與順從地低頭,任由她將橘子放在自己的頭頂。
表情淡淡的。
看起來很容易接受這樣子。
她捧起了另一個橘子,仰頭看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要嗎?
好吧。
我接過橘子,頂在了頭上,開始豚淡如菊地吃草。
吃了一會兒。
季時寧又有新想法了:「我想玩那個。」
她的表情太含蓄了,我有些看不懂:「哪個?」
她道:「卡皮巴拉疊疊樂。
」
我:「......」
季時與干咳了兩聲:「小水豚少上網。」
她說:「想要。」
我道:「也行。」
季時與彎了彎唇角:「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