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啊?」
什麼抽象。
季時與放下蘋果,吸了一口氣,鼓起臉頰,開始無字幕表演。
「我會一直憋氣,直到你理我。」
「倒下了。」
「殺人犯。我嘎了都不帶理的是吧?」
我看笑了。
季時寧看著外面,開始實時播報:「下雨了。」
季時與彎了彎唇角:「下雨了,很好啊,對農作物很好。」
她道:「對樓下那個不好。」
我:「噢。」
季時與:「噢。」
季時寧看了看我們,隨波逐流地發出了一聲半死不活的「噢」。
19
江景闌一直在那里。
今晚沒有月光。
漆黑的夜里,他孤身只影地站著,孤寂又脆弱。
疑似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和力氣。
我拉上窗簾前瞥了一眼。
還是想不明白,他在搞什麼行為藝術。
我曾經是真的以為我和江景闌會一直在一起。
我是從動物園逃出來的卡皮巴拉精。
一開始,不懂怎麼跟人類交流。
有時候跟人工智障一樣,毫無反應。
過日子全憑超絕鈍感力,人緣好,但和大多數人沒有深交。
江景闌是第一個主動追著我的人。
追了很久,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一開始有些罕見的慌亂。
后來,也漸漸適應了他進入我的生活。
江景闌對我很好,也懂得分寸。
我照著網絡上的各種攻略,做他善解人意的對象。
我們是所有人眼里的模范情侶。
如果他不突然亂來的話,日子本該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下去的吧......
算了。
想這麼多,有點累了。
躺下,睡覺。
20
江景闌真的在樓下站了一夜。
我一般會在九點開始工作。
他好像算好了時間,九點準時暈倒。
但今天是周末。
我起得太晚了,沒看見他那副深情又破碎的病弱模樣。
早起工作的助手罵了一句「顛公」,就打電話讓救護車把人拉走了。
聽說江景闌在救護車來之前醒過一次。
卻不知道為什麼又繼續暈了。
我慢慢走下樓。
雨后的土壤很潮濕,散發著水腥味。
我很喜歡,猛吸了一大口。
待在這里,每天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季時與今天也放假。
他架著梯子,在后院里的樹上摘果子。
見我出來,他摘下一個果子,用濕紙巾擦了擦,遞給我。
我開始嚼嚼嚼。
一吃起來,就忘記我要來干嘛了。
是季時與先開的口:「你想認識一下其他的同類嗎?」
我咬著果子,點頭。
季時與說得很恰當。
這里是心碎水豚收容所。
還住了很多水豚。
有人形還有豚形……
有的因為騎鱷魚差點被咬而心碎。
有的因為被人擼了幾個小時差點禿頭而心碎。
大家都半睜著眼睛,一副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的樣子。
我超喜歡這里的。
大家都不說話,也沒那麼多心眼子。
我一頭鉆了進去。
坐下,cos 卡皮巴拉玩偶。
21
我偶爾還會聽到江景闌的消息。
季時與的助手喜歡吃瓜。而季時寧也很八卦,總是好奇他后來怎麼樣了。
她還是很天真的年齡。
覺得反派以后都會過得不好。
其實,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
江景闌不算是反派,他的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他當初的那位曖昧對象去醫院照顧他,但他并不領情,反倒冷著臉把人趕走了。
變臉的速度快到可以去演川劇。
他的曖昧對象哭得梨花帶雨,在醫院里鬧得很不好看。
江景闌出院后,疏遠了原先的幾個朋友,也沒有再去酒吧,只是一個人埋頭工作,除了應酬以外,沒有社交。
助手咬牙切齒:「現在好了,他又要變有錢了。有人追還有錢,啥好事都讓他給占著了。」
季時寧猶豫道:「我聽說,人和水豚一樣,一直一個人待著,也會抑郁的。」
助手:「他該的。」
我隨便聽聽。
并不表態。
季時與不愛聽到他的名字,這個時候總會找點水果切,裝作沉迷干活,什麼也聽不見。
但我能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
他不喜歡這個人。
給他削個蘋果哄一下他吧。
我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開始慢騰騰地做細活。
皮沒有削斷,紅色的一圈,很漂亮地落下來。
我很滿意,把蘋果遞出去:「給你。」
他彎了彎眼睛。
現在高興了。
22
自己的工作做完了,我開始跟著季時與一起干活。
邊干邊學。
他的小助手經常因為各種不可控的變量崩潰,到處陰暗爬行, 發大瘋, 滿地撿自己的頭發。
我和季時與就比較冷靜。
他扶著額角, 笑道:「這次實驗又完了啊。」
我默默地收拾東西:「我看看是什麼問題,再來一次吧。」
問題不大。
反正是自己的活, 干成啥樣都沒事。
失敗了很多次。
我們終于培育出了新的種子。
他將培育出的新種子申請了專利。
我的名字也在發明人之列。
還排在他的前面。
季時與說,名字的順序并不重要。
他是按照首字母排的。
……
拿到專利證書的那天, 我和季時與躺在草坪上慶祝。
不知道怎麼慶祝, 但在慶祝。
他與我閑聊。
從大學掰扯到前幾天的一些瑣事。
天氣很好。
日光照下來, 暖融融的,適合睡覺。
我嘴里咬著草桿子,迷迷糊糊地應他。
他聲音很輕, 語調很柔和, 像一陣風從耳邊吹過去:「可以和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