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拿筆記本查詢，什麼說法都有，大概是沒什麼不利影響的。 

看著網頁里出現的那一行「世間萬般皆有因果」。 

我心中起了執念，那周致知的報應為什麼不能是我？

隨后退出了網頁，打開郵箱，找到了那封整理好許久的郵件，最后還是按下了發送鍵。   

14 

做完一切后，我去鎮上瞎溜達。 

看到有間民俗體驗館，我立馬進店里挑選藏袍。

店里隨意掛著的長鏈飾品，天珠珊瑚瑪瑙綠松石，應該是仿造。

店主幫我綁辮子，戴上粗獷又精美的長鏈首飾，換上差不多尺寸的藍青拼接的藏袍。

店主說預約的攝影師一會兒就到。

鏡前我端詳自己，甚是滿意。   

可下一刻，又看見了進店來的噶布。 

店主用藏語和噶布對話，我聽不懂，有些窘迫地看他們。 

隨后，店主換了更為熱情洋溢的笑臉。

「去吧，卓瑪（藏語年輕女孩）。」

不是，沒別的誰了嗎？

店主盯著我的眼睛，誠懇地說：「噶布在大學是學過攝影的，他是最好的攝影師。」 

15   

我乘著噶布的摩托車，到一處山崖邊停下。 

他挑了一個位置，指給我看。

我看過去，是客棧憑窗眺望可以看見的雪山與寺廟。

在這個角度，雪山與寺廟再到我站的位置，三點匯在一條線上。

我和噶布真不熟。 

他叫我換姿勢，怎麼擺都尷尬而僵硬。

前世，和周致知拍婚紗照的時候，我自知自己不上鏡，拍出來的相片顯得中規中矩。   

只拍了一個場景，周致知就不耐煩了。

「不就是婚紗照，差不多能見人就行了。」 

我張了張嘴，并不能挽留住他。

攝影師事后和我篩選相片。 

「新娘子，其實你很好看的，和拍電視劇的那個梔子很像，就是表情再自然點就好了。」

無形之中，整個世界都好像喜歡拿替身和正主做對比。 

16   

噶布等了很久，終于說出了一句人間煙火氣的話。 

「太陽把你曬成了豬？」 

我噗嗤一笑，心理負擔削去一大半，伸手做了個擋住陽光的動作。 

噶布咔嚓一聲幫我拍了一張。 

之后，在他的指導下，在不同的地點都拍了許許多多好看的相片。 

我湊去看他拍的圖片，比例構圖都很完美，人物表情捕捉得很巧妙。

我都不曉得，自己能做出這麼靈動的表情。   

回程的路上，我已經很自然地一只手環住他的腰，而不是小小地扯著他的袍子一角。 

回小鎮店里，我換回自己的衣服。 

店主在電腦前和噶布看相片，他們用藏語交流。 

店主表情很生動有趣，看見我，問：「要不要再篩一下？」

我在山上的時候，已經篩過一些了，相片不怎麼精修，也很好看了。 

噶布在一旁說：「你穿藏袍好看。」 

我對他笑：「那你拍得也好看。」   

17 

回到客棧，阿巧穿梭在一群談笑的年輕人之間。

他們中有男有女，是今天才剛到的自由團。 

阿巧說，他們晚上要放露天電影，然后再燒烤和喝酒，問我要不要參加。 

我不由想起。 

周致知曾蹙眉，對我說： 

「頌章，你社恐的毛病要改一改了，你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見我的朋友。」   

姜少梅也說過： 

「就算你嫁進來，不用面對白家的人。那致知在商場上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你作為周太太總不能上不得臺面吧。

」

心底憋著一股無能為力的氣，需要狠狠發泄一下。 

我對阿巧說：「參加！」 

那群陌生的男女是某個大學社團的大學生。 

未遭社會毒打，各個活力四射，眼睛全是清澈的愚蠢，說話全是大膽的直球。 

和我混熟之后，一個女大主動問：   

「姐姐，你來旅游是為了療傷還是邂逅？」

我還沒回答。 

一個男大搶著說： 

「肯定是療傷，姐姐一看就是有種莫名的憂傷。 

「不過沒關系，姐姐……你喜歡男大？我是體育生，嘻嘻……」 

「唉，有你什麼事兒？」

「我喜歡姐姐，表白懂不？」   

他們嘰里呱啦爭吵上了。 

我躲到角落咕咚咕咚吹完好幾瓶啤酒。

18

露天電影的幕布播放的是正好是白梔子的電影處女作，很爛大街的什麼疼痛青春片。

在強大的宣傳攻勢下，也熱鬧過一年的暑假。 

我記得在周致知的車內，聽過天后幫那部電影唱過插曲。 

一點都不像周致知往常會聽的音樂。   

他讓我聽古典樂、爵士、藍調，給我打開了很深奧的新世界大門。 

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

他說：「頌章，這是社交場合會談起的話題，你得懂，才能和人有溝通。」

意識朦朧時，我好像回到了前世接到警察的電話通知的那刻，耳邊全是忙音。

等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了。 

那時我才知道，周致知的繼父是國內隱秘的商業教父白崇偉。

白梔子出道后，有人猜測過她的生父身份，白崇偉的名字與背景便在互聯網中傳開了。   

一蓋著白布的病床要挪走，白太太哭得聲嘶力竭。 

「致知，你為什麼要自殺？梔子是你妹妹，你真的是要用死逼我們成全你！」

心痛是什麼滋味？ 

大概是我知道了周致知背后隱藏那麼多事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