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夫人,還是……」
「還是什麼?你也覺得好,是不是?無雙性子活潑,不像某人,死氣沉沉,不解風情。」
「其實世子也不是……」我脫口而出。
夫人眼神閃爍,翹起嘴角,問我:「也不是什麼?」
我心亂如麻,憋著嘴不再開口,免得越說越亂。
姨娘見到夫人把我領回來了,操起一旁的棍子,一腳下去,一分為二,遞了一半給夫人。
「無雙那小子越來越混不吝了,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姐姐隨我去嚇嚇他!」夫人接過棍子,輕聲安撫姨娘:「晴雯莫氣,所以我想了個法子,給他娶個妻子好好管管他。」
「妻子?」姨娘吃驚。
「桑寧性子穩重,最是合適,而且路上我們已經說好了。」
我什麼時候和夫人說好了。
4
姨娘和我的眼神對視在一起,似乎在問我:「真的就無雙了?」
「是妻,不是妾?」
「是妻。」夫人肯定。姨娘喜了。
這事兒兩個人繞過我,歡快地定下了。
晚膳的時候,姨娘拉著我開箱翻著她的私底,說要給我添妝。
說得正得意時,冷不丁聽到青桔通報,說世子來了。
他似乎剛回家,身上還帶著外頭的寒氣。
見到我,落下一個深邃的眼神,轉頭和姨娘問好起來。
「世子大半夜跑我這兒來,總不見得給我送酥餅來吧?」姨娘調侃。
衛晏:「姨娘,白日,母親說要將江姑娘許配給無雙。不知,可否換成我?」
這話一出,震驚了一屋子的人。
姨娘手扶在桌上,重復道:「換成你?世子,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衛晏似乎下了決心,語氣無比堅定:「我鐘意桑寧。」
「可你是世子,日后要襲爵,桑寧不過是商戶女,她的身份,只可做妾,不能做妻。
」
姨娘抱歉地看向我,又繼續反駁:「她可以做二公子,三公子的妾,卻不能做你的妾,世子可知為何?」
「因為你已經有未婚妻,周雅是皇上從小訂給你的妻子,雖未賜婚,卻已有口諭。你要讓桑寧日日夜夜看著周雅的脾氣行事嗎?她不是你母親,桑寧也不是我。」
姨娘的話砸得我耳內轟鳴,暈頭轉向。
怪不得她一早就在信里剔除了世子,原來衛晏早就有了未婚妻。
周雅性子霸道蠻橫,僅僅因為我撞見她和衛晏表白,就能把我訓一通,若我真做了衛晏的妾,那遲早會被磋磨死在后院。
衛晏嘴唇囁嚅了下,眼神溫柔繾綣地落在我身上:「姨娘,我不會。」
「你不會什麼?」
「不會讓她被周雅磋磨?還是不會讓她做妾?」
「世子,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你看中了件物什必定會到手,可桑寧不是物。」
姨娘讓青桔把我帶了下去,后面兩人再說了什麼,我無從得知。
只知道衛晏第二天來叩了我的窗,他隔著窗戶,把那日我在衛寒書房內看到的畫遞了進來:「你贈我荷包,我把畫給你。」
我抱著畫,滿面羞紅,不知所措。
他看著我的樣子,唇角溢出一絲笑意,探頭過來,輕輕在我額上落下一吻:「等我回來,不許嫁給無雙。」
「若你嫁了,日后你們擺一次攤,我抓一次!」
我這才發現,他身上穿的是戎裝,腰間別劍,劍柄上,掛著我繡的那只荷包,寒意森森。
衛晏要出遠門?
門外等候的侍衛催得急,他和我匆匆話別后,便離開了。
我被那冷風一吹,瞬間清醒了。
剛剛Ṱű̂⁵,衛晏是在與我表白?
那顆被強摁下的心不受控制地徹底狂跳起來。
撲通撲通,仿佛冷水里潑了沸油般激烈。
我打開畫,發現與上次不同,畫中多了條長廊。
廊下,一個粉衣玉面的女子抱著包袱,站在那里。
這是第一次進府時的我?
陪姨娘用早膳時,我正斟酌著如何開口拒絕和衛無雙的親事。
姨娘愁眉苦臉,唉聲嘆氣,說夫人又沒胃口了。
原因正是衛晏不知死活,領了去惠縣剿匪的差事。
聽聞那里流民暴亂,去了幾個皇差,死了幾個皇差,跟肉包子打狗一樣,喂不飽,也平不了。
我聽得手里的筷子當啷落下:「世子去那里做什麼?他不是大理寺卿嗎?又不是將軍。」
姨娘重重嘆了口氣:「他問皇上討了道圣旨,你可知是何圣旨?」
我隱約覺得,這旨意可能與我有關,但卻猜不透。
「世子他要的是,婚事自由。」
「圣上早些年,就隨口許下他與周雅的婚約,周雅是郡主,深得皇后喜愛。若要圣上收回承諾,除非有更大的功勛來交換。」
我茫然失措,心里沉甸甸。
「當初我把你接來,是存了私心。」姨娘帶著絲歉意:「我與夫人作賭,賭你能將她哪個兒子勾了去,一是想讓你借著王府,讓你爹娘翻身,二,也是夫人覺得愧對于我。」
「可我們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衛晏先動了心。」
「桑寧,這人,你是等,還是不等?」
「若你連無雙都不想嫁,夫人答應我,收你為義女,尋門好親事,將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我喉嚨干澀得厲害,心思輾轉間,到底沒壓下提到衛晏兩字時的悸動:「我等,姨娘,我愿意等。
」
她摸摸我的頭,嘟囔了句:「那我的一百兩,可就打水漂了。又被夫人猜準了。」
我?
周雅知道衛晏拒了她的親事,又特意討了封圣旨,轉頭就猜到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