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周雅緊隨而來,她看到衛晏時,大驚,臉色轉白,脫口而出:「表哥,你沒死?」
「你的臉沒事?」
衛晏抓緊我的手,并未理她。要側身離開之際,周雅氣怒:「站住!江桑寧!你騙了我!表哥沒事,你居然敢愚弄我!我會去告御狀!讓皇上把你千刀萬剮!」
我譏諷地露出一抹笑:「郡主說我騙你,世子染疫是假?還是世子命垂一線是假?」
是她先一步放棄了衛晏。
而衛晏適時露出手腕上的尚未長好的傷口,猙獰又可怖,虬結在一起,如同老樹盤根。
周雅后退一步,露出厭惡的表情。
闔府過來接我們的夫人和姨娘也嗆聲問道:「當初王爺把晏兒情況都明明白白說了出來,是你先去宮里請圣上賜婚,改擇他人,如今倒說是晏兒騙人!難道晏兒就該死在惠縣才能滿足郡主的心思嗎?」
周雅的心思被喊破,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
「郡主好歹歡喜了世子那麼久,原來只是看中容貌啊。」
「大難臨頭各自飛,這人還沒死,郡主就飛別家枝頭去了。」
「還別說,別家枝頭也不給她站啊。」
……
周雅狂怒,大喊:「你們閉嘴!」
陳璟抱著懷里的女子,冷聲說道:「周雅!你故意給馬下藥,又指使人撞倒沁兒,這事情,不會這麼算了!」
我驚了一瞬,原來這瘋馬是周雅搞的?
回到府里后,夫人又尋了大夫給衛晏看了下,除了身子虛點,皮膚丑點,倒與子嗣無礙。
日后可用去疤的藥,將一身疤痕盡去,只不過現階段,有些滲人。
姨娘在一旁嗑著瓜子咂咂嘴:「臉是保住了,只是這身子毀了,原本娶媳婦就難,現在更是難上加難咯。
」
我懷疑她在幸災樂禍,但又沒證據。
姨娘轉頭問我:「桑寧,現在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可以和無雙成親了?」
成親?我什麼時候說要成親了?
夫人忙不迭接嘴:「是該辦場喜事熱鬧一下了,要不就下月吧,初八是個好日子。」
衛晏抿下嘴角,眼神無奈地看向我:「母親,姨娘,桑寧不會嫁給旁人。」
「我與桑寧已經互許終身。」
我想否認,可他直接摘下身上的荷包亮了出來:「這是信物,桑寧親自繡了給我的。」
姨娘張了張嘴,用眼神問我什麼時候的事兒?
我心虛垂頭,不敢對視。
這分明是我繡給衛寒的,是衛寒巴巴送給衛晏的。
事情到了這兒,似乎已經成了定局。
夫人攤出手,甩到姨娘面前:「再加一百兩!你輸了,愿賭服輸!」
姨娘從袖子里恨恨地摸出一百兩:「桑寧啊,前前后后我在你身上輸了二百兩了,你可真是……」
衛晏掏出五百兩遞了過去。
6
姨娘撲過去,揪在手里,喜笑顏開:「真是我的福星!我去給你選陪嫁去!」
「還有你爹娘,到時候也得接過來。」
衛晏摸摸鼻尖,有些氣虛:「不勞姨娘操心,桑寧的家人,我已經接了過來,約莫再過三日便可到達。」
他什麼時候把我家人接過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夫人也疑惑了:「你什麼時候聯系上桑寧爹娘的?」
衛晏氣短:「原是打算向岳父岳母大人先提親的……」
眾人恍然,紛紛罵他居心叵測。
原來,他做了兩手準備,要是姨娘還把我嫁給衛無雙,他就先行去我爹娘那里提親,而去容縣替衛無雙提親的人,只會撲了個空。
我舍身送藥救了惠縣全城百姓,皇上破例替我和衛晏賜婚。
成親那日,姨ŧũ̂⁼娘拉著我的手坦白:「桑寧,別怪姨娘。」
「我是妾,嘴上說著讓你也做妾,可我還是希望你是妻。惠縣的事,是一個機會。夫人和王爺說了,你身份低微,若要做妻,必須有所為,他把選擇擺在了你和周雅面前。」
「這個機會,是你自己爭取來的。若無惠縣之行,周雅為妻,我絕不會讓你做世子妾。她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你活不久。哪怕有世子庇護,可總有疏忽的時候。」
我點頭明了, 姨娘替我處心積慮,將我從容縣接回, 又替我著想。我不怪她。
婚后,衛晏并未與我洞房,新婚夜直接宿去了書房。
謠言四起, 說他將我娶回去不過是做擺設用, 被陳璟強制退婚的周雅將我堵在酒樓譏笑我:「你得了表哥有什麼用,他不能人道, 你一輩子只能守活寡, 活該!」
前來接我回家的衛晏眸色冰冷:「我們夫妻之事, 無需與郡主稟告。」
身后頂著一張豬頭臉,又不知被何人打得鼻青臉腫的衛無雙探出腦袋,甕聲甕氣道:「郡主放心,我算過, 我大哥大嫂必定三年抱倆!」
入夜, 躲了我半個月的衛晏叩開了我的房門, 將尚在研究卦書的我抵在床上:「夫人研究這個做什麼?」
我:「三弟說, 我們三年抱倆,我看看是怎麼算出來的?」
又不同房, 如何抱倆。
他輕笑一聲,手指上下翻飛,幾下解開我的衣衫:「無雙雖是神棍, 但我們的事上, 他算得一貫準確。」
一雙手, 措不及防貼在我的肌膚上,刺激得我驚呼一聲。
下一秒,嘴唇直接被堵住。
第二天醒來時, 已日上三竿。我癱在床上,回過味來,原來衛晏前段時間, 一直宿在書房, 是在涂去疤藥啊!
他怕滿身傷痕嚇壞了我, 所以才忍著一直不洞房。
三年后,我頭疼地看著又將衛寒那兒的筆墨偷出來亂畫的大兒子,和頭頂著卦書在搖頭晃腦背卦象的小兒子,陷入苦思。
或許不該聽衛晏的,一生下兩個兒子, 就把他們丟給衛寒和衛無雙帶。
下了朝的衛晏看到院子里兩小只, 眼一瞪:「怎麼還在這兒,去尋你們的二叔和三叔去。」
我無奈,想把他們拉回來, 可手指被衛晏攥在手里不放, 他把我抱在膝上,循循善誘:「桑寧,兩個小子沒一個像我們,不如……我們再生個女兒吧?」
夜晚春色動人, 紅杏搖墜,夜鶯啼哭……
女兒,像衛晏嗎?
倒也不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