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雙亡,家境拮據,甚至每次家長會來的都是年邁的外婆。
蕩婦羞辱會扼住我的咽喉,而家境背景則會鎖住我的雙肋。
他們認定我的頭上沒有傘,背后沒有路。
這也是為什麼我當初會毫不猶豫拿走張康手機——沒人給我兜底,我只能搜集證據,靠自己反擊。
如果讓外婆知道她的囡囡被欺負卻沒受到懲罰,她會難受得在夜里睡不著覺。
我想讓外婆每天都能睡好覺。
16
我草草洗完澡,精疲力盡地爬上床補覺。
我感覺我才剛閉上眼,鬧鐘就響了起來。
我艱難地按掉鬧鐘,拿起手機,然后看到 99+條未讀消息。
班長拉了一個 3 班女生群。
現在群里整個炸了鍋,消息刷得比竄稀還快。
所有人都群情激奮。
有人說要投稿校園表白墻讓張康身敗名裂,有人要告訴老師,還有人說讓家長出面處理比較合適……
說實話,偷拍這件事一直在灰色地帶。
如果不把事情鬧大,那大概率會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密密麻麻的未讀消息中,一個星星頭像還在不斷彈跳著——是洛星。
她語文成績不錯,又很在意人緣,所以無論是誰問她語文題,她都會認真地回答。
但她沒想到,在她站在講臺,彎腰講題時,張康舉起了手機拍攝從她領口透出的風景。
昨晚,我從黑名單里把她拖出來,給她發送照片。
我本以為她也早就拉黑我了,卻沒想到發送成功了。
此時,她給我打了幾通通話,還發了整整 5 個屏幕的小作文。
我面無表情地切出她的聊天框,背上書包去上學。
……
我到學校時,教室門口已經被家長圍了個水泄不通。
有個暴脾氣的家長直接一拳砸在教室鐵門上:「誰是張康?!」
看著眼前高大得跟俄羅斯棕熊一樣的暴怒家長,老班正汗流浹背地維持著秩序:「各位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
一群家長直接罵了起來:「我們把女兒送學校來,難道就是讓小癟犢子拍些亂七八糟的照片嗎?
「讓始作俑者出來解釋!下跪道歉!沒教養的玩意兒……
「校方要是想把這事揭過,我們就去找教育局投訴,就說你們學校教壞學生!」
老班還在教室前門安撫家長,后門卻突然傳來了大喊:「抓到了!」
眾人回頭一看,就見幾個家長正七手八腳地摁著一個狼狽的男生——正是張康。
他被這教室外的勢頭嚇到,想要從后門溜走,結果被蹲守的家長抓了個正著。
一片混亂中,拳腳無眼。
等老班好不容易擠進人群,張康的臉頰上已經多了兩個巴掌印。
隔著沸騰的人群,我與狼狽的張康遙遙相望。
我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用口型一字一頓地對張康說:「賤人。」
張康讀懂了我的唇語。
他喘著粗氣別過臉,臉上的表情復雜極了——憤怒、痛恨、懊悔……還有我最想看見的,恐懼。
17
這件事鬧得太大,驚動了校長。
最后,校長和家長代表進行了長達一個下午的商談。
相關同學被陸續叫進辦公室,又一個個出來。
教室里。
女生們圍在我的座位邊,聽我敘述整件事的原委——當然,我進行了一些藝術處理,比如我昨晚如何英武地在小樹林毆打了張康一頓,才逼他解鎖了手機。
她們用崇拜的目光看著我,仿佛我一夕之間就從眾矢之的,變成了人心所向。
講完故事,氣氛沉默下去。
班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李逐光,謝謝,這次多虧有你。
「還有之前的事……對不起。」
我知道,她說的是之前張康帶頭孤立我時,她們選擇明哲自保、對我視而不見的事。
陸續有女生囁嚅著對我道歉。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假裝風輕云淡地揮揮手:「沒事,都過去了。
「如果你們真的想謝我,就和我做朋友吧。」
我笑著說:「我最近有點缺朋友。」
我曾經很注重邊界感。
這件事情之后,我明白了大部分同學好關系、打成一片的重要性。
見我態度淡然,班長松了一口氣:「好,大家都是好朋友!
「之后我們不會再讓任何人喊那個惡心的外號了……」
一旁有男生小聲吐槽:「大雷怎麼了,大雷是褒義詞。」
班長一拍桌子:「這算哪門子的褒義詞?
「身材好才是褒義詞、漂亮才是褒義詞。大雷只是你們用來侮辱人的詞語。」
「我看你鼻毛挺長,那我們以后叫你鼻毛怪怎麼樣?」
……
放學時,老班將我單獨叫到了辦公室。
老班告訴我,我提供的證據很完整,張康承認了自己偷拍女同學的事實,也承認了私藏教材費的事。
但他家長咬死說,偷拍并不非張康的自發行為。他是因為加了很多網絡群聊,被里面居心叵測的社會人士蠱惑,才犯下大錯。
校方不愿將此事鬧大,而眾多被偷拍同學的家長非要學校一個交代,于是經過商討——學校決定開除張康。
說實話,這個結果已經超過我的意料了。
我查過,絕大多數在學校的偷拍事件,都會通過輪番的思想教育、最終達成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