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爭著承認那張照片上是自己的胸部。
這句「并不體面」的話語如同火種,瞬間蔓延成燎原之勢。
我身邊,幾乎所有 3 班的師生都站了起來,如同為我鑄成了一道阻隔流言蜚語的保護墻。
在此起彼伏的報告聲中,我知道自己無法置身事外。
抹了把臉,緩緩站起來。
洛星從后面探過身,握住了我的手。
而這一次,我沒有甩開她。
我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報告校長,那是我的胸部。」
23
因為事態升級,許多老師被通知去開會,下午的最后一節課改為自習。
我也沒心思學習,于是拿出了折星星的細紙條。
我在上面寫上「謝謝」,然后再折成一顆顆紙星星。
我準備放學后,把這些星星送給那些為我站出來的同學老師們。
我正卯著勁折星星,卻突然看到一支潔白的紙飛機晃悠悠地朝我飛來,最后停在我的課桌上。
在一陣偷笑中,我朝教室后門看去。
那里有幾個人影。
有人將宋望舒推出來。
宋望舒有些靦腆地對我笑了笑,然后有手勢指了指我桌上的紙飛機。
我疑惑地拆開紙飛機,看到上面寫著一行端秀工整的字:
【李逐光,一起逃課嗎?】
……
當我和宋望舒從學校后門溜出去時,我依然感覺很不真實。
我們究竟為什麼要逃課?為了給各班班主任一個完整的執教生涯嗎?
我看了看宋望舒,又看了看身后的洛星和籃球隊隊員們。
我剛想開口,宋望舒卻對我說:「那張照片大概率是在你的房間偷拍的。
「你家除了你,還有誰?」
他的表情太認真,導致我下意識地回答:「除了我,我家就只有我外婆了。
」
宋望舒略一思索:「親人不會做這種事,那就要懷疑是你房間有微型攝像頭。
「我們得去你家檢查。」
……
城中村。
我旋轉鑰匙推開門。
宋望舒帶著男生們等在門外,我和洛星進房間找。
宋望舒告訴我們,要注意一切細小的反光。
但我和洛星找了一圈,卻一無所獲。
宋望舒沉思片刻,繼續分析:「從照片的角度……可以仔細搜查一下床頭的家具。」
我的目光投向床頭。
我的床頭很干凈,只有一個鬧鐘。
「鬧鐘?」宋望舒說,「拿出來,我看一下。」
鬧鐘很小巧,宋望舒單手就能完全握住。
他一手拿著鬧鐘ẗŭ₆,一手捂住表盤,遮住從走廊窗戶透過來的日光。
他皺眉觀察著鬧鐘,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有紅色閃光點,是針孔攝頭像。」
24
在鬧鐘表盤的 0 點格紋黑線上,有一個極難察覺的小孔。
即使是在避光的黑暗環境下,我還是找了好幾個角度,才終于看到那個黑色小孔里忽隱忽現的紅色熒光。
一陣戰栗從我的脊椎躥上后腦。
所以,在我熟睡的時候、換衣服的時候,這只細小的眼睛一直窺伺著我。
突然,宋望舒的眼睛危險地瞇起。
他的表情冷極了:「李逐光,先去把家里的 wifi 關掉。
「對面可能已經察覺我們發現它了。」
我還來不及去關 wifi,樓梯的方向已經傳來了一連串腳步聲。
我們抬頭望去,就見幾個五大三粗、肥頭大耳的中年大漢正氣勢洶洶地朝我們趕來。
他們穿著白色老頭汗衫。
有的掀起背心露出將軍肚,有的滿身紋身,甚至有人手中掄著鋼管。
來者不善。
從這一群滿臉寫著「黑惡勢力」的人中,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我睜大眼睛:「房東大叔?」
房東揉了揉鼻子,從人群中走上來:「丫頭,你怎麼帶這麼多無關人士上樓?」
看著他腰間的那一大串鑰匙,我突然想到什麼。
我問:「大叔,上次你趁我家沒人,自己進來抄煤氣。
「你當時除了抄煤氣表,你還做了什麼別的嗎?」
一旁的洛星瞬間反應過來:「肯定是他當時就裝了攝像頭!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我們剛發現攝像頭,他們就上來了。」
房東大叔瞪大綠豆眼:「你們別血口噴人啊!
「你們就是來鬧事是吧?!」
幾個男生一把將我與洛星護在身后。
宋望舒將鬧鐘塞到我手里,然后低聲說:「報警。」
幾乎是立刻,為首的幾個大漢就沖上來,想搶我手中的鬧鐘。
我一邊報警,一邊心驚膽戰地看著男生們和房東那群人對峙。
那個拎著鋼管的大漢「呸」地一聲突出嘴里的煙屁股。
他拍了拍房東大叔的肩膀,毫不避諱地說:「老周,你下去把這棟樓的大門鎖上。
「這樓里又沒監控,對付這幾個乳臭未干的小崽子還不容易?」
洛星立刻反應過來, 她舉起手機,聲音顫抖:「你們別亂來!
「我在實時直播,你們敢打人?全國人民都看著吶!」
25
房東轉身朝樓道走去, 看樣子是下去鎖門了。
我的心狠狠地沉了一下。
敵眾我寡,況且對面還是老辣的社會人士, 任誰都能看出情況對我方不妙。
房東剛走到樓道口,突然又和一伙人撞上。
看著為首的陌生中年人, 房東下意識皺眉:「你們誰啊?」
洛星已經喜極而泣:「老班!」
他身后的樓道里,似乎還跟著一群出來抓學生的教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