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是圖書館第一個來,最后一個走,所有的課余時間都被兼職充斥。
我要還清他爸給我父母的五十萬,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邊。
上一年我把五十萬鄭重地交給他時,他收了。
我以為他明白我是在重塑我的自尊。
徐桉看到我的淚,愣住了,露出深深的懊惱:「對不起。」
我推開他伸過來的手。
心臟好像被一只手攥緊,疼得我喘不過氣。
在客廳的氛圍幾近凝固時,徐桉的手機響了。
他猶豫地看我一眼,還是拉開距離接通電話。
我聽到了電話中傳來紀語的聲音:「我腿好疼。」
徐桉的背影僵了一瞬。
我聽到他回復:「等我。」
他不能走。
我捂著胸口,有氣無力地說:「徐桉,我不舒服。」
如果他能回頭看我一眼,肯定能看到我的臉有多白。
可他沒有。
他連傘都沒拿,摔門而出:「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門剛關上,我疼得栽坐在地。
眼前陣陣發黑,我感受到死亡的臨近,心中陡然升起極其強烈的危機感。
我不能死。
我拼盡全力才走出家庭的泥潭,有光鮮的學歷、喜歡的工作。
我不能死在這里。
我爬過去拿起手機,撥打 120,磕磕巴巴地報完地址。
得到確定的回復,我淚流滿面,躺在地上,給徐桉打電話。
接。
求求你快接通。
你不是說過不會丟下我嗎?
我害怕一個人在醫院。
一通又一通,他沒有接。
我終于放棄了。
10
高三,長期營養不良加上學習壓力大,我在升旗的時候暈倒了。
我媽到醫院看了我一眼,第一句話是罵我:「家里的衣服好幾天沒洗了,別裝死偷懶!」
聽到要交醫藥費,她趁醫生不注意偷偷跑了。
徐桉承擔了我所有的醫藥費。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把今天發的卷子放在病床上:「有我在,你什麼都別擔心!」
「別怪老子說話難聽,你爹媽真是畜生。」
「生病還讓我把試卷帶過來給你,你是雞血做的嗎,那麼能拼?」
「快吃,家里阿姨熬的雞湯,嘎嘎補,不喝完,我翻臉給你看!」
他一天給我帶三頓飯,把醫院當家,天天往這里跑。
出院那天,我比住院前胖了五斤。
徐桉很滿意,捏捏我的臉:「沒辜負我通宵看的養豬大法。」
我感動地發誓:「徐桉,你以后住院了,我也天天給你帶吃的。」
他呸我:「別詛咒我!」
我感激徐桉的照顧,知道他爸讓他考雅思,他拖延癥發作不肯準備。
我便抽出時間陪他一起備考。
三月,我們一起參加考試。
我考了八分,他七分,超過他爸爸設立的目標。
他激動地抱著我轉圈圈:「你真是我的福星啊,大學霸!」
被突然抱起,我嚇得死死抱住他。
徐桉紅著臉停下,也顫抖地抱住我。
我們在樹下抱了五分鐘,誰都沒說話,也不覺得難熬。
11
美好歷歷在目。
眼角有熱淚流淌,一抹冰涼幫我擦拭。
我睜開眼,已經在醫院了。
徐桉眼眶通紅:「對不起春暉,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舒服。」
我呆呆地說:「我說了啊,我說我不舒服。」
他的眼淚立馬下來,不斷地說:「對不起。」
從醫院口中得知我暈倒是因為情緒波動過大后,徐桉在醫院照顧我一個星期,連工作都搬到我的病房。
我對他的到來不歡迎也不排斥,全然忽視。
他恍若未覺,熱衷熱臉貼冷屁股,連護士都悄悄對我說:「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出院前一天,徐桉坐在沙發上,忽然煩躁地推開小山一般的文件:「真煩,不想工作。」
這一瞬間,我耳邊出現少年丟開試卷,沖我撒嬌般地抱怨:「小周,我不想刷題啊啊啊!」
我心一動,沒反應過來,就叫了他的名字:「徐桉。」
徐桉激動地跑到病床邊:「你跟我說話了。」
他抱著我,不停地懺悔:「我該死,我不應該瞞著你,我跟紀語真的只是朋友,我不喜歡她,我只喜歡你!」
「你放心,我將她辭了,保證以后再也不跟她有任何聯系。」
「我不應該質疑你對我的愛,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最愛我呢。」
「你原諒我好嗎?」
他說著說著,哭了出來。
愛我的模樣不似作假。
一個人能同時愛兩個人嗎?
他如照片上那樣親密地抱住她時,真的沒有半點心動嗎?
我任由他死死抱住我,在他耳邊小聲說:「這是第二次。」
「什麼第二次。」
「沒什麼,我說,好。」
徐桉捧著我的臉,眼里閃爍著細碎的光:「春暉,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出院后第二天,他向我求婚。
我答應了。
奇怪的是,接過戒指的那一刻,在感到幸福之外,我竟然在好奇。
他是真心求婚,還是出于愧疚和彌補?
紀語在婚禮上出現的時候,我想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是持續不了太長時間的愧疚。
我扯下頭紗,一步步走向徐桉:「這是什麼情況呢,徐桉?」
「她說想來看看我們的婚禮,我就給了她請帖。」徐桉嘴角微微抽了幾下,還是選擇站在我和紀語之間,擋住我看向她的視線,「別生氣了春暉,她只是開個玩笑,婚禮繼續好嗎?」
紀語怎麼會知道我們結婚?
無外乎徐桉瞞著我還在跟她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