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難過,有的居然是終于來了的解脫和輕松。
我將比對了十幾家婚紗店才選中的頭紗放到徐桉手上,笑了笑:「繼續啊,我正好把場地讓給你們。」
12
紀語眼底飛速劃過得意。
下一秒又淚眼婆娑,跟我欺負她一樣:「春暉姐姐,徐總說擔心婚禮沉悶,所以我才放一點我們以前的照片活躍氣氛。」
她還可憐兮兮地補充一句:「我不知道你會這麼生氣。」
「春暉!」徐桉的臉發白,「紀語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別拿結婚這麼重要的事情開玩笑。」
我毫不留情地白他一眼:「你用你的豬腦子想一想,如果我在婚禮上放跟其他男人這麼親密的照片,用開玩笑解釋,你愿意嗎?」
「做得出這種事情的人,不是腦殘,就是犯賤。」
「而你——」我趁他們沒注意,越過徐桉,一把薅住紀語的頭發,「腦殘加犯賤!」
「你知道我為婚禮準備了多久嗎,賤人!」
「啊!」在紀語刺耳的尖叫聲中,我重重地揮了她一巴掌。
徐桉立馬拉開我們,詫異道:「春暉,你在做什麼?」
在所有認識我的人看來,我脾氣好到幾近懦弱。
別說打人,他都沒見過我和別人吵架。
其實是他們沒能觸及我的底線。
我的心很大,能容忍很多很多別人的冒犯。
他們都不重要。
我的心也很小,住進去的人很少。
現在,又少了一個。
我冷笑:「你也是賤人。」
在他們震驚的視線中,我走到大屏幕前,摘下那枚訂婚戒指,笑意盈盈:「祝福我吧,我在今天恢復單身了,因為我的前未婚夫跟他的秘書攪和在一起,還攪黃了我的婚禮!」
「這兩人天生一對,讓我們祝福他們!」
我鼓起掌。
場上只有零星的掌聲。
是我眼眶通紅的舍友們。
我朝她們笑笑,將戒指隨手一丟,拎著裙擺往門口走。
「春暉!」徐桉著急忙慌地去撿。
我不曾回頭。
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堅定。
坐上出租車時,司機大姐從后視鏡悄悄看了我一眼,遞過來一包紙:「姑娘,擦擦眼淚吧,為了渣男不值當。」
我這才發現我哭了。
我一抹眼淚:「我這是,喜極而泣。」
四年前,我一點點敲碎原生家庭的枷鎖。
從那天起,世上再無周引弟,只有周春暉。
今天,我再一次離開不好的親密關系。
過程不完美。
但結果很好。
13
徐桉回來時,我正在收拾最后一點東西。
房子里的東西幾乎都是徐桉買的。
我只帶走我的衣服。
他抓住我的行李箱,又蒙又氣:「你去哪里?今天的婚禮你已經任性過了,現在是想離家出走嗎?」
我平靜地看著他:「放開。」
「離開這,你還能去哪里?」
「不勞你操心,我租好房子了。」
他瞪大眼:「什麼時候?」
「我生日的第二天。」
沒有一點猶豫。
在他拋下我,去醫院徹夜照顧紀語后。
我上午請假看房,中午簽合同,下午回公司繼續上班。
我沒有想過跟徐桉說。
或許是打從那天起,我內心深處就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
徐桉徹底蒙了,臉上浮現出受傷和不解:「為什麼?」
我掃視這套住了三年的房子。
每一處都很熟悉。
溫馨的客廳、干凈的廚房,軟綿的地毯,都傾注了我的心血,記錄過我們的幸福。
「這里不屬于我。」
徐桉臉色發青,無能狂怒般,狠狠捶了一把墻:「就因為一個玩笑,你就要離開我?」
玩笑?
「在你第一反應是護住她時,你就用完了最后一次機會。」
他不理解我的意思。
「她在留學的時候就很喜歡開玩笑,只是想活躍氣氛。這次確實過分了點,你要是不想再見到她,我拉黑她好不好?」
他迫切地拿著手機,點進紀語的聊天頁面。
我掃到了,在徐桉進屋子的前一秒,他們還在聊天。
他意識到不好,硬著頭皮將紀語刪除,又在我的眼皮底下將她拉進黑名單。
然后將手機呈給我,邀功一般:「你看,真的刪干凈了。」
我沒有接,只是搖搖頭:「跟我沒有關系了,徐桉。或許你沒有理解我在那場荒唐婚禮上說的話,我在這鄭重告訴你,我們分手了。很幸運,還沒有領證。」
最后一句話對他而言是絕殺。
他憋紅眼,抓住我行李箱的手不想放開:「春暉,這不是我們的家嗎,你要丟下我一個人了?」
「大學四年,我們距離那麼遠都沒分手,不是說過要一直在一起嗎?」
我不想再跟他拉拉扯扯,抓住他的手,用力拉開,還不小心拽掉了他的手表。
黑色手表落在地上,零件甩了出來。
「做個人吧徐桉,不要再三提醒我,你跟紀語早就關系曖昧,我已經當過一次冤大頭了。」
「你恨我?」
「我不恨你,只是我對你沒有任何期待了。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再次丟下我,什麼時候會把我當成你們共同的敵人,護住她。」
「更重要的是,我就算想到以后你會這樣做,也沒有一點難過。」
我勾起唇,諷刺道:「你說,這意味著什麼?」
他懂。
這意味著,我不愛他了。
我們真的結束了。
他松開手,眼里有哀求。
14
我花了半天時間將出租屋收拾干凈。
第二天,我容光煥發,投入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