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從徐影死后,他們再也不從容府前走過, 但凡遠遠地看見了, 寧可繞道遠路走。
侯爺說, 怕見了傷心。
夫人對我的怨氣似乎在徐影死后淡了不少,那段時日, 她曾有些許的呆癡。
看起來憔悴不堪。
從那會兒之后,但凡我去侯府探望時, 侯爺每一回都要問我,林風雀待我好不好,好像生怕我也會像徐影那樣一聲不吭突然離去。
夫人則是坐得遠遠的,看著我, 總有些神思恍惚。
時間流水般流淌而過。
等我再次照鏡時, 才發覺墨發中多了幾根銀絲。
我走到院子時,看見林風雀趴在桃花樹下的石桌上。
這些年來, 他步步高升,最高的時候, 也做過丞相。
從頭到尾, 他都不曾惹過風流事。
我走過去,搖了搖他。
他沒動。
我的呼吸微微一窒,心口倏然像被攥緊, 聲音有些發顫:
「風雀?」
腦中空白的一瞬間,他倏然睜眼, 笑著抓住我的手心:
「阿蝶,你緊張我了。」
我氣得只想拿書打他:「也不瞅瞅多大歲數了,還這麼幼稚!」
他抓著我的手越來越緊, 我不得不和他對視。
他的眼睛里幽幽的光要將人吸進去:
「阿蝶,別再那樣辛苦攢錢了。」
我的目光凝滯住。
原來他都看得明明白白, 仿佛比我更相信我的未來。
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看見自己的未來。
有很多很多方向, 卻有很多條都通向墮落和深淵。
選擇林風雀是希望最渺小而看起來似乎最好的一條。
我能篤定不會看錯他人的未來,卻對我自己總有些懷疑。
自從阿娘死后, 我已再不信過什麼夫妻恩愛共白頭的話。
所以這些年里, 哪怕衣食無憂, 我總是想方設法在掙錢。等著哪天林風雀會突然帶個女子回來, 而我離開時,也還能夠自己衣食無憂地生活著。
我也以為,自己能坦然接受某一天他的離世。
「可你分明擔心我了。」林風雀攥緊我的手逼迫我坐下,依舊俊逸深邃的眉眼帶著幾分不合身份的嘚瑟, 「你早就喜歡我了,對不對?」
在他越發逼近到像要親上來的距離中,我語塞,耳尖有些滾燙。
林風雀固執起來像個討要糖的孩子:「就是喜歡, 一定喜歡,全天下沒有比我更讓你喜歡的人了。」
長睫毛似乎都要掃到我臉上了。
我結結巴巴:「嗯,沒、沒有更喜歡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