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上趕著找我買豆花,我也不會賣,就忙不迭地țū₄找人來了。」
「一時情急,姜姨就莫要怪罪啦。」
姜瑤看著也才二十出頭,齊漱卻一口一個「姜姨」叫的正歡,氣得她滿面通紅。
「常寧!你得罪了鎮遠侯府,今日有他護著你,我看等他不在的時候你怎麼辦!」
齊漱聞言回頭,耐心地思考了一會兒。
隨后他脫下外氅,披在我身上:「姜姨莫要擔心了,我會護著她一世的。」
「外頭風大,當心些。」
8
「老實了?」
我點點頭:「老實了。」
我腦中飛速反應得罪朝廷新貴是什麼下場。
齊漱不會要一腳把我踹出京城,順帶沒收了我的豆花鋪吧?
我越想越委屈:「小將軍,你身份瞞的這麼好,我也猜不到啊。你看著這麼瘦弱,一陣風都要把你吹跑似的……」
「誰說我瘦弱了,我力氣大的很。」
馬車晃晃蕩蕩,我和齊漱的臉貼的極近。
他微微笑起露出虎牙,聲音甜膩膩的,像是外面四處飄的桂花糖味道。
我趕緊扭過身,「阿盈啊,你晚上想吃胡餅嘛,姐姐給你做。」
「想吃!」阿盈興奮地舉起手。
齊漱緊隨其后:「我也想吃!」
我瞟了他一眼:「行,姐姐給你倆烤胡餅吃。」
9
從崔府回到西市時,月牙嫂正在照顧我的豆花鋪。
她同時給這邊舀豆花,給那邊煮餛飩。忙的不可開交,只恨自己沒有長四只手。
我趕緊跳下馬車:「阿嫂,真是辛苦你了。」
月牙嫂看見我眉開眼笑的:「回來就好,這京城貴人多,我還怕你得罪了誰回不來呢。」
「可不是京城貴人多,阿嫂這里不就有一個。」
齊漱扛起紅纓槍,又要繼續為我站崗。
「行了,現在沒人要害我。你與其在那當門神,還不如幫我來收錢。」
齊漱一臉滿足地答應了。
有了他幫忙,后面一長串排隊的人終于提起速來。
一陣馬蹄聲揚過西市,我抬頭一瞧,見崔玉慌慌張張地翻下馬,趔趄地沖向了我。
「阿寧,聽說姜瑤找過你了,她沒傷害你吧?」
齊漱立即收住了臉上的笑容,冷漠道:「你買豆花嗎?」
「我是在問阿寧話……」
「買豆花就去后頭排隊,不買就盡早走人。」
我有些奇異,齊漱的話居然和我心中所想達到了高度統一。
崔玉見我不語,老老實實地跑去后面排隊了。
我特意拉著前面的馬大嬸敘了好一陣閑話。
余光中瞟見崔玉,幾次想要發作,卻還是忍耐著沒有走。
最后馬大嬸被我嘮的口干舌燥,直呼該回去做飯了。
崔玉急切地上前:「阿寧,你沒事吧。」
「你到底買不買豆花?」
崔玉見我面上已經是不耐煩,只好點頭來一份。
「要不要辣?」
「不要。」
我順手往碗里加了四勺辣子,遞給他:「十文錢。」
崔玉指著我攤子上的牌子:「這明明寫的是兩文一份!」
「是嘛?」我直接把牌子摘了下來。
「齊漱,有筆麼?」
齊漱把月牙嫂記賬的毛筆遞了過來。
我大筆一揮,在「兩文錢」旁邊添了一行小字:
「崔玉,十文錢一份。」
齊漱一臉驚嘆:「阿寧,你原來還會寫字!」
「阿寧既會算賬又會寫字,你明日若當了狀元,可要記得提攜提攜我。」
我看著自己的字,其他都歪歪扭扭的,像鬼畫符一樣。
唯獨「崔玉」二字最為工整,仿佛不是一人所寫。
我想起在蜀州時,崔玉嫌我蠢笨,我便發奮圖強,立志要自己學會讀書寫字。
可崔玉從不教我,阿爺也不肯為我請先生。
我只能照著崔玉自己所寫的名字,一遍遍地模仿。
我不會握筆,也不懂筆法,寫字像畫畫一樣。
最終別的都沒學明白,唯獨他的名字,我寫的最像。
秋風又緊,崔玉咳嗽了兩聲。我捂緊了身上的外氅,那是齊漱為我披上的。
我認真扭頭看向齊漱:「齊漱,你的名字是如何寫的?我很想學學。」
10
我答應了崔阿盈和齊漱,晚上收攤時買了白面,回月牙嫂家烤胡餅吃。
齊漱還帶了羊肉過來,一起烤了夾在胡餅里。
他烤的羊肉火候相宜,味道也好,瞬間征服了我和崔阿盈。
「味道不錯吧?我以前在邊關的時候,將士們經常聚在一起烤羊肉吃。」
齊漱頂著一張少年面龐,喋喋不休地講起以前的往事。
我只覺得有種莫名的違和感,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嫂!你瞧阿寧她笑話我,她還以為我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大頭兵呢!」
「少說你戰場那些事,當心嚇著你阿寧姐。」
「阿寧才不害怕呢。我今日去崔Ŧū́⁹府的時候,她正在以一打三呢,還未落下風!」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
我趕緊往齊漱嘴里塞滿羊肉:「你阿寧姐的事跡,不必外傳。」
幾個人擠在月牙嫂的小屋里,一邊吃肉一邊烤火。
外面北風呼嘯,我只覺得心里熱熱的。
說來奇怪,以前在蜀州雖然暖和,但家里空蕩蕩的,阿爺忙著生意不太管我。我一顆真心交給崔玉,換來的只有他的冷嘲熱諷。那時總覺得身上冷颼颼的。
自從來了京城,雖然這里的風大的不像話,我卻反倒覺得,身上暖和多了。
或許是齊漱的外氅披在我身上的緣故吧。
被人關心照拂的感覺,實在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