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吃完了飯,我開始盤算這個月的月錢。
「阿嫂,我要是再早出攤半個時辰,是不是能多賺點錢啊?」
齊漱驚詫道:「你還要賺多少錢?!別把身體先熬垮了。」
「沒有。」我撥弄著算盤,「我只是想在月底之前賺夠八百錢。」
八百錢,是在崔府做小妾的月錢。
我要證明給崔玉看,我現在開豆花鋪,比在他府里做個側室有錢途多了。
「阿寧啊,做生意是慢活,不能急于求成。」
月牙嫂撇了一眼無所事事的齊漱:「你,快給出個主意。」
齊漱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沒問題,我來想辦法。」
到了西市出攤時,齊漱還是舉著紅纓槍充當門神。
他神氣地把槍往地上一杵:「列陣!」
一陣地動山搖,官兵從西市的長街魚貫而入,高聲喊:「齊將軍!」
……我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西市,還是在軍營了。
齊漱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請諸位將士來,多多支持一下豆花常的生意。」
此時出攤的店家漸漸便多了起來,大家都目瞪口呆地路過。
「怎麼樣,夠不夠氣派?」
齊漱小聲求夸贊,我使勁點了點頭。
「將士們為國出征很是辛苦,我給大家便宜,一文錢一碗。」
一聽說降價,更攔不住大家的熱情。
豆花常的盛況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
就連宮里的貴人都好奇,紛紛派下人跑腿來買。
托齊漱的福,我很快就自己賺夠了八百錢。
看著自己辛苦掙來的月錢,我感動地抱緊了齊漱,在他懷里涕泗橫流。
「你啊,真是財迷。」齊漱也拿我沒辦法。
「亂說,我起碼是個大方的財迷。」
大方的我為了感恩齊漱,決定請他去春風樓下頓館子。
12
春風樓的京城,不再是西市的京城。
這里沒有胡餅、豆花和餛飩,而是一盤盤精致的小食,還有舞姬伴跳胡旋舞。
飯吃了,錢也花了。我和齊漱一致認為:「沒吃飽。」
「不如回西市吃碗羊肉泡饃?」
「正合我意。」
我倆一拍即合,回到西市的煙火氣中,像是如魚得水般自在。
「阿寧,你今后什麼打算?」
我比劃著羊肉泡饃店給齊漱看:
「我以后就要開一個這麼大的店,不僅賣豆花,還要賣豆漿、鹵豆腐。到時候你來當我的小廝,我就可以躺在床上數錢了。」
齊漱扯出一絲笑意。
「齊漱,你有什麼事嗎?」
「我……」
「說吧,你瞞不住我的。」
等了半晌,他終于開口道:
「阿寧,北部蠻族進犯,我要上戰場了。」
我無緣由地心口一陣絞痛。
「我是陛下親封的少將軍,前線有難,我理應挺身而出。」
「我明白。」
看著他明亮的星眸,我突然下定決心道:「齊漱,我們成親吧。」
他一瞬間神色復雜,又是欣喜又是憂慮:
「不,阿寧。上了戰場生死未卜,我不想你為我日日憂慮。」
「萬一我……,你還可以另尋良人。」
我把手指抵在他的唇間:
「不許說了。」
「齊漱,你不想成親,是不是不想給我個交代?萬一你跟哪個異族女子跑了,把我孤零零地留在京城……」
「怎會Ṫû₁!」
他突然緊緊抱住了我。
「阿寧Ťũₐ,你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13
齊漱出征的前一天,我們成親了。
陛下看重這門親事,也想為出征的戰士提提士氣。他賞下了黃金千兩,又給了齊漱一處新宅子。
我和齊漱一分未動,直接收進了家里的庫房。等到戰爭時,用來給流民接濟用。
齊漱知道我不想做個內宅主婦,便自己親自操持將軍府的事宜。
而我的豆花鋪也擴大了店面,找了個教書先生提了塊匾,名字還叫「豆花常」。
新婚之夜,全城轟動。
數萬將士為我們慶賀新婚,就連皇帝也親自駕臨。
齊漱拉著我的手,叩拜陛下。
皇帝笑吟吟地問道:「還不知齊小將軍的新婦,是何方人氏啊?」
當ťŭ̀ₗ著滿堂賓客的面,齊漱隆重介紹道:
「回陛下,微臣新婦蜀州常氏,心靈手巧。會寫字算術,還做得一手好豆花。」
「在京城開得小店豆花常,歡迎大家前去捧場!」
無盡熱鬧中,我看見了一個落寞的背影。
是崔玉也來了。
他喝多了酒,漲紅著一張臉,踉蹌地跑到我面前:
「常寧,我算是看明白了。」
「你不愿意嫁給我,還費盡心思地攀上高枝,不就是瞧不上我崔家,嫌我沒有齊漱名氣大?」
「踩低捧高的東西,還以為自己多出淤泥而不染呢。」
「來常寧,你教教我,你是如何賣著豆花就攀上他齊漱的關系了?是不是除了豆花,你還賣點別的?」
齊漱一個飛踹,把崔玉踹倒在地。我趕緊攔住了他。
「你明日出征,不宜惹事端。」
我漠漠地俯視著崔玉,冷冷道:
「你說對了一半。我不是瞧不上崔家,而是瞧不上你崔玉。」
「我來京城這些時日,一直沒來找你算賬。不是因為怕你,而是覺得你崔玉,不值得。」
「你不值得我毀了我夫和自己的事業,來跟你斗。」
我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來。
婚約一體兩份,崔玉那張已經撕碎了。
而我的這張,從進了京城便一直揣在身上。
「今日諸位都在,也幫我做個見證。」
「崔玉在我阿爺資助下進私塾念書,便與我從小定下婚約。」
「阿爺去后,崔玉不守信約,曾當面撕碎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