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畢業我和孫世同就迫不及待地舉行了婚禮。
一度以為遇到彼此是找到了靈魂歸屬的另一半。
我們有一本旅行相冊,里頭是一起去過所有地方拍下的合照。
曾經我們約定要走遍山河,一起并肩看這世上所有的美景。
現在每一張都像個笑話,我依偎著他,他笑得那麼恣意。
他說:「你名字里有笑,而我這輩子會盡力讓你一直都是笑的。」
我弟離得近,來得時候看著滿地狼藉愣了一下。
他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抱住。
小時候總是揪著我衣角可憐兮兮的小屁孩,現在已經高了我一個頭。
他像我以前安慰他似的,一下一下地輕撫著我的后背,哄孩子似的:
「哭出來,賀笑笑,你哭出來就沒那麼難受了。」
他的聲音里夾著哭腔,他剛剛進門時兩眼紅得不像樣。
我知道他已經偷偷哭過了。
我憋了整晚的眼淚到底沒忍住,哭得腦袋都有些發懵。
門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我的理智恢復過來,才抬頭我弟已經抬手給我擦了擦眼淚。
「別怕,有我呢。」
他沉著臉,拳頭繃直了轉頭沖著孫世同的臉重重揮過去。
婆婆驚叫了一聲,怯怯地往旁邊退了一步。
孫世同悶哼了下,身子歪了歪勉強才站住。
「沈月榕呢?讓你藏哪兒了?電話都不敢接?」
我弟喘著粗氣,又揚起手來。
婆婆趕緊擋在了孫世同前面:
「磊磊,他到底是你姐夫。」
我不由地苦笑了下:
「馬上就不是了。」
孫世同愕然地看向我。
8
我從包里拿出已經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放在桌上:
「孫世同,我們離婚吧。」
他瞇起眼來看我,眼神里的嫌惡更多過震驚。
婆婆已經慌了神ṭú₅,走過來拉著我:
「笑笑啊,你真把孩子打了?」
得不到我的回應,她一下子哭出了聲,捶胸頓足:
「造孽啊,好好的孩子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我弟把我和她拉開些距離,話說得很不客氣:
「惡心事做盡了,還想讓我姐生孩子?」
「你問問你兒子在外頭胡搞的時候想過我姐姐在懷孕嗎?」
孫世同突然怒喝一聲:
「夠了。」
我突然就覺得很好笑,到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有資格惱火。
「問我?」
「問我什麼?」
「有人問過我要不要這個孩子嗎?」
他冷笑兩聲。
「賀笑笑我們說好不要孩子,你非要這麼設計我,現在還來怨我?」
「沒有這個孩子,我怎麼會這樣?」
他深吸了口氣,環顧四周:
「我每天在外面掙錢養家,回來要圍著你打轉。」
「為了一個我根本不想要的孩子,你看看我們現在的生活還有什麼意思?」
「我們多久都沒有出去旅行過了?」
「購物車里都是孩子的東西,520 我們以前都會出去過,現在你連走道都得小心翼翼。」
「我都不敢想生出來以后怎麼辦?十幾年等他長大我的人生全毀了。」
他嘆了口氣,走過去拿起那張離婚協議:
「現在孩子沒了也未嘗不是好事,我也不計較你弄這一出,你也別揪著不放。」
我甚至以為我耳朵幻聽了,不然聽不到這種離譜的話。
孫世同說:「我和她斷干凈,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他說得理直氣壯,好像是對我做出了多大的讓步似的。
我走過去從床底下搬出落了灰的半箱套,一股腦地砸在他面前:
「設計你?」
「孫世同,你是不是以為這天底下的女人都搶著要給你生孩子?」
「你問問你媽,我的孩子是哪兒來的?」
9
婆婆已經拿起手里的包一下接一下打在他身上:
「我怎麼生出來你這麼個玩意?」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痛罵著孫世同只管自己過得瀟灑。
「你爸年后查出來癌癥晚期,要不是為了他,我怎麼會做這種事?」
她說她偷偷扎了孔,那段時間天天來家里幫忙做飯。
其實是給孫世同的茶和湯里都放了不少料。
連她天天讓我們倆按時喝的滋補身體的中藥也是偏方。
「我容易麼我?為了讓笑笑早點懷上孩子,我什麼轍都想了。」
孫世同呆若木雞地站在一邊。
我想起他和沈月榕說起我時的那些難聽話:
【我懷疑她給我下藥了,那陣子我燥得很,毫無節制。】
沈月榕還笑他:【我覺得你現在也燥得很。】
那些孟浪的話想起一次就讓我惡心一次。
我把筆塞進他手里:
「簽吧。」
我說不出什麼原諒的話,打從心里地憎惡他。
他顫抖著手要接,又停在了半空中。
婆婆跌坐在地上還痛哭著:
「這讓我怎麼給你爸交代?」
孫世同低著頭眼圈也紅了,許久才悶悶地說:
「笑笑,你讓我考慮一下。」
我弟冷哼,當即拉住我,拽著行李箱要往外走。
「等等。」
孫世同慌了神似的急忙拉住我:
「你別走行嗎?我……我知道你要是走了我們就沒機會挽回了。」
挽回?
我只覺得從他口中說出的每個字都很可笑。
我一根根地掰掉他的手指:
「挽回什麼呢?你現在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跟她在一起了。
」
10
上了車,我弟看了眼手機。
雙手微微顫抖地放在方向盤上。
他偏過頭來看我,神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