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3
離婚協議是婆婆送來的。
還拎了一堆東西來,但是盡數被我媽丟了出去。
婆婆淚眼婆娑地隔著門沖著我媽連連道歉:
「是我們家對不起笑笑,也對不起磊磊,我知道你們看不起,可我也是沒辦法。」
我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仿佛她現在說的一切都和我無關了。
婆婆說,她軟磨硬泡孫世同才答應簽字離婚:
「但是凈身出戶是他自己提出來的,笑笑他放不下你,都是我逼他的,我有罪。」
我已經不想再去考慮他的想法,哪有什麼放不下呢?
在他一次次借口夜跑去和沈月榕滾床單的時候。
在他和別人對我懷孕后的丑態評頭論足的時候。
他把我放在哪兒呢?
一個月后,我媽給我訂了機票,讓我弟押著我上飛機:
「出去散散心,想要什麼就讓你弟給你買。」
其實我想說我已經好多了,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靜。
但看著可憐巴巴的弟弟,我說不出拒絕的話。
跑了一趟云南,時不時地還能看到我弟盯著沈月榕的朋友圈發呆。
那條觸目的橫線,像是橫在我弟心上,讓他耿耿于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罐啤酒:
「別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你的好總會有更好的人看到。」
弟弟嘆了口氣,悶悶地問我:
「孩子有這麼可怕嗎?孫世同這狗東西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時不時地我會試圖在我們的婚姻中尋找答案。
但后來我放棄了:
「錯的不是孩子,也不是婚姻,是這個人。」
「一時沖動也好,蓄謀已久也好,錯的都是這個人。
」
我釋然了,所托非人在這世上本就不是什麼稀罕事。
14
從云南回來后,我聽說孫世同和沈月榕雙雙離職了。
好聽點叫離職。
真相是受不了背后的指指點點加上影響惡劣,前后腳被裁掉了。
沒有財產上的糾紛,我和孫世同約好去領離婚證。
來得時候,沈月榕拉開車門也跟了下來。
她昂著頭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手挽著孫世同。
孫世同眉頭緊鎖,飛快地拽開了她的手,徑直往里走。
她又追上來拉住我:
「笑笑姐,這婚不能這麼離。」
孫世同頓住,不耐地說:「你去車上等我。」
她不肯:「你現在也沒有固定工作,憑什麼凈身出戶?」
手放在腹部輕輕地撫了兩下,她歪著頭看向我:
「姐姐就一個人,有什麼開銷呢?不像我們很快到處都要用錢。」
我點了點頭:「車子,房子,存款,這些年我們倆確實掙了不少。」
她瞟了我一眼,聲音軟了幾分:「孫世同這麼辛苦,你也不想他人到中年一無所有吧?」
「關我什麼事呢?」我好笑地看著她。
「辛不辛苦,以后是你們倆的事了。」
她一時氣結,再要上來抓我被我不著痕跡地避開。
順利拿到離婚證,孫世同定定地看著鋼印,手指顫抖著摩挲。
吧嗒一滴淚落在上面,他有些失落地抬頭看我:
「笑笑,我們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我頓住步子:「你還記得那天嗎?我給你過你機會的。」
「我從來都不愛喝雞湯,我想著熬幾個小時,太晚了你就不會出去了。」
「但你等不及地要走。」
「那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
15
我結束了休假,提前回到公司上班。
生活仿佛恢復了從前的平靜,閑暇時社交,結識了新的朋友。
有年輕的女孩子遇到幾次我弟來給我送東西,紅著臉向我打聽。
不久后,就聽我媽說弟弟多了些桃花運。
那個女孩子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性格開朗大方。
兩個人進進出出的約會,我眼看著我弟一天比一天地振作。
伴隨著所有聯系方式的切斷,孫世同像從我的世界消失了一樣。
幾個月后,我媽突然饒有興致地在飯桌上提起這個名字:
「超市的老張說碰到他,一個人買了很多泡面。」
「我好奇打聽了下,聽說他自己在外頭租房子住。」
「那女的住在他父母家里,肚子也不小了,但是孫世同不肯領證。」
我弟放下飯碗站起身來:「我吃飽了。」
沉著臉一言不發地推門出去了。
我媽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那個沒良心的找你了沒?」
我回想了下,他來找我大概是一周前的事。
那天下班,他等著我們公司樓下。
我出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但我沒理會。
他一直在后面惴惴地跟著,直到我忍無可忍地停下來。
他怯怯地在后頭叫我:「老婆……」
「離婚了,孫世同。」
他垂著頭走過來,瘦得連地上的影子都窄了一大圈。
他從背包里拿出那個大大的相冊來:
「這個留著做個紀念吧。」
我沒接:
「沒什麼好紀念的,你和過去的那幾年我都不怎麼想得起來了。」
他抓著相冊的手不住地顫抖:
「是我對不起你,我每天都在想,怎麼就把你弄丟了呢?」
「是我沒能讓你每天都笑著……」
「我以為這些事都會過去的,只要我心里有你,你總會原諒我。
」
我繞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體和靈魂,無論哪個迷路了都是找不回家的。
16
怎麼都沒想到,沈月榕會找到家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