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作被水嗆暈了。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紅卓重新取了圣泉水,交代道:「快點把女牲弄干凈,馬上獻祭。」
MMP 的,還想獻祭老娘,做你的春秋大夢!
16
女人們輕輕拍我,想把我拍醒,好灌入通腸草汁。
因為黑巴媽媽的慘劇在前,她們也不敢擅自對我有過分的舉動。
可她們這麼溫柔,怎麼可能喚醒一個暈倒的躁狂癥患者?
我就直直躺著享受著她們的拍打按摩,計算著時間。
突然,祭祀的男人那邊發出了異響。
像一群獸在嗚嗚咽咽。
女人們全奔了過去。
而我也恰好醒了。
場面太詭異了。
有抽搐的,有昏迷的, 有四肢僵硬的,有上吐下瀉的。
女人們都慌了神大叫。
那我也得慌啊,我比她們叫得還更大聲。
不過我畢竟受蘇南南教育多年,叫完還是要救人的。
17
我一眼看到了黃板牙老男人在那里抽搐昏迷。
我上前猛踹幾腳,狂扇耳光, 大喊:「老畜生, 你醒醒啊!
「你死得太晚了!」
廣場一片混亂,誰也不知道別人喊的啥。
要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收拾完黃板牙,我又去幫救其他人了。
真是扇的扇踹的踹。
饒是我一個訓練有素的躁狂癥患者, 也累得直喘。
這時我看到了躺在供桌下的紅卓。
他還有意識。
我把他從桌子底下拖出來。
他用手指著我:「你!是你!你干的?」
我詭笑道:「我干了什麼?
「從頭到尾我可都是受害者。
「你可是加害人啊。」
「你,你也喝了水, 為什麼沒中毒?
「為什麼沒有去仙境?」
「因為我有知識啊。
「我吃了香蕉奶酪……好些好吃的才來的。
「可以讓你那些草藥失靈呢。
「真挺氣人啊。
「你費了那麼大勁兒,我還活得好好的。
「你卻要走了。
「你說氣人不?」
「你……你要殺我?」
「我怎麼會殺人呢?我只會救人!
「你這種中毒, 要催吐呢!
「我要勉為其難給你灌糞呢!」
嘿,他腎上腺素本就飆高。
被我這一氣, 直翻白眼。
我拼命摑他耳光:「你可不能死啊,還沒讓你吃屎呢。」
他們中的毒量, 就是吃屎吃到胃破裂也救不回來了。
可我作為醫生, 作為蘇南南唯一的好友, 我不能不救人。
我指揮那些六神無主女人找糞水, 給還喘氣的人灌下去。
一時之間,滿廣場臭氣熏天。
我在倒地的人堆里, 見到了黑巴。
他已經蜷成一團死掉了。
他因為表現太突出,被賞了成年男人才可以喝的圣泉水。
他是唯一受賞的孩子。
他比別人小, 所以發作得更快。
黑巴呀, 你應該聽蘇老師的話的。
蘇老師肯定跟你說過,小孩子就該快快樂樂地,不要著急去做大人的事。
我以前覺得自己太笨急得哭時, 她就是這麼安慰我的。
18
趁著寨子一片混亂, 我去找那個視頻里的女孩兒。
按照之前黑巴說的, 寨子里有專門關犯錯女人的地方。
那是一個地窖,地窖口用柵欄鎖住。
我在地窖口喊:「南南?你在里面嗎?」
「嘩啦啦」一陣鐵鏈響。
一個女孩兒出現了。
從身形看,是視頻里的女孩兒。
她仰頭看我。
我才看清那不是南南。
她咿咿呀呀地說不成一句話。
原來她不是本國人, 不會說中文。
我找石頭砸開鎖,把她放了出來。
借助手機翻譯軟件, 才知道她是 M 國人。
因為家里要把她賣給一個傻子, 她越過邊界逃婚。
沒想到竟然落入了更沒有人性的這群野獸手里。
我此時說不出是悲還是喜。
這不是南南。
那南南去了哪里?
南南, 你到底在哪里呢?
我要去哪里能找到你?
19
警方和醫生到達時, 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后了。
車輛只能停到學校。
人員徒步進到寨子里面。
警察忍著漫天臭氣,安靜地做著現場勘驗筆錄。
「還有一個孩子死了!」一個法醫滿是憐憫地說。
我也說:「好可憐啊。」
警察死死盯著我的臉, 想從中看出點端倪。
可是能看出什麼來呢?
托南南的福, 我可是很會當乖乖女的。
尸檢結果是首烏等幾種草藥共同毒性作用。
誰也不能證明水里的烏頭堿濃度該是多少。
每一種成分都找到了來源和合理解釋。
所有在場的人都證明我是被害那個人。
就連我來黑水寨的原因, 也是因為這些孩子總要有人教。
因為當初我在網上就是那麼說的。
天衣無縫。
警方只好放了我這個好老師。
我離開那天,那個女孩兒正好遣返。
一個翻譯在幫著辦理手續。
我突然覺得不對勁。
她不會說中文, 怎麼會說「野獸」二字的?
我趕緊追過去。
她還穿著我救她時給她的那套衣服。
工作人員使勁阻攔。
她回頭看是我, 還是告訴了我:「越境的時候, 我碰到那群男人在追另一個女孩兒。
「那女孩兒邊跑邊喊『野獸』這個音,所以我被追時就自然喊了出來。」
我大喜:「那個女孩兒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那女孩兒好像跑進了某處禁地。
「那里有長滿綠苔的宮殿。
「那群男人不敢追她,轉而把我抓走了。
」
20
某處禁地?宮殿?
連一群獸性的男人都望而卻步?
我腦子里閃現出一張地形圖。
那是……哀牢古國?
我又躁動了。
多難多險我都不怕。
可是南南, 我怕沒了你的消息。
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絲消息是關于你的,我都不會放棄。
南南,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