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有錢的姨媽。我媽一直跪舔她。
舊家電、舊手機、喝剩一半的茅臺酒。
姨媽用剩下的東西,媽媽滿心歡喜地拿回家。
連表姐不要的相親對象,媽媽也介紹給我。
我抗議,媽媽卻罵我:「不識好歹。」
1
我有一個身家過億的姨媽。媽媽一直跪舔她。
在媽媽看來,姨媽家的一根草都是寶貝。
上至淘汰的家具家電,下至舊衣舊鞋,我媽都喜滋滋地搬回家。
姨媽的獨生女比我大三歲。
表姐的衣服穿不完,放著又占地方。
我媽就把它們回收利用,拿給我穿。
小孩子不懂美丑新舊,所以小時候,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直到我跟媽媽逛商場,看到一件白裙子。
我說想要。
媽媽卻哄我:「小淇,乖。你表姐有一條差不多樣式的。等她什麼時候買新的,媽媽把那條裙子拿給你。」
委屈涌上心頭。
為什麼表姐可以穿新衣服。而我只能穿她的舊衣服?
除了校服和內衣褲,我幾乎每件衣服,都是表姐穿過的。
跟媽媽抱怨,她卻不以為意。
「你姐姐的東西,真金白銀買回來,都是好的。」
「怎麼,給你穿好的,你還不樂意?」
媽媽說得沒錯。
名牌衣服哪怕九成新,也是質感上佳。
我每日穿著半舊的大牌衣服,不少同學以為我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甚至有人去打聽我的身世。
然而,他們失望了。
我父母都只是平平無奇的單位職工。
我只是有個有錢的姨媽而已。
而我的衣服全都是「二手貨」。
也不知是嘲諷還是嫉妒,常有人在我面前陰陽怪氣。
「傅小淇,穿別人的名牌衣服,你可真虛榮。
」
每次我值日,也有人故意把垃圾丟在我附近。
「撿啊!你不是最愛撿破爛兒嗎?」
我既委屈,又無助。回家后,鬧著要把舊衣服還給姨媽。
媽媽罵我:「傅小淇,你別不識抬舉。」
「你表姐的衣服都是大牌,別的孩子想穿都穿不到。」
我很怕媽媽打罵。
但我更怕同學笑話我虛榮。
「媽,能不能讓我自己買衣服?我不穿貴的,便宜的就行。幾十塊錢的衣服,咱家又不是買不起!」
媽媽擰著我的耳朵,逼我認錯。
「你以為幾十塊錢是是大風刮來的?有免費的你不穿,非得花錢去買,你是想氣死我?」
道理我說不過媽媽。
但我自有方法跟她反著來。
從那天起,我只穿校服。
表姐的衣服,我是一下都不碰。
媽媽見我執拗,倒也不發火,只是笑瞇瞇地說:「行,我看你能倔到什麼時候。」
我知道,媽媽在看我笑話。
可我偏不讓她看。
夏天,校服要天天換。
有時候頭一天洗了,第二天沒干,我也往身上套,用體溫把衣服捂干。
長期穿潮濕的衣服,我皮膚開始過敏。
但我硬是不肯妥協。
2
這場無聲的對抗堅持了幾個月。
直到學期末,學校排練節目,每個人要穿白襯衣。
我翻遍衣柜,但只有表姐的幾件舊衣服滿足老師的要求。
我求媽媽給我買一件新襯衣。
她很不耐煩。
「你小孩還在長身體,現在給你買,明年就不能穿了。有現成的不穿,這不是浪費錢嗎?」
我試圖解釋:「我穿姐姐的衣服,會被嘲笑。學校里有幾個帶頭孤立我的孩子,他們看見我穿這種名牌,就知道這是姐姐的舊衣服……」
媽媽沒好氣地說:「衣服上又沒寫名字,你就不能說這是咱家買的嗎?」
我哽咽道:「可是他們知道,這種貴衣服,咱家買不起。」
城市小,圈子更小。我的家底,很多同學都知道。
有哪個穿巴寶莉的女孩子會住普通小區、搭公交車上學?
我只是把實話說出來了。
我沒想到,媽媽會勃然大怒。
「好,說得真好。我家買不起,為什麼買不起?」
「因為我真是命苦,嫁了個窩囊廢——每月就掙那仨瓜倆棗,讓他上進,跟領導搞好關系,跟殺了他親爹似的。」
她越說越氣,沖進書房,把陶醉在詩詞歌賦中的我爸揪起來。
「傅天華,睜大你的狗眼睛看一看,你閨女愛美,我不愛美嗎?我又有幾件新衣服呢?」
戰火燃到我爸頭上。
他自詡是有風骨的文化人,輕易不動怒。
但他也有「逆鱗」。
那就是他「懷才不遇」。
兩個大人當著我的面,唇槍舌劍,甚至還動了手。
鬧到不可收場的時候,大舅和姨媽一起上門勸架。
然后得知,父母爭吵的原因竟然是我。
眾人都面露不滿。
姨媽耐著性子對我說:「小淇,你都讀初中了,心思要花在學習上,不能總想著臭美攀比。」
大舅也嘖嘖出聲:「就是,現在的小孩真是嬌貴。我們小時候,一件衣服大的穿完小的穿。」
所有人都在曲解我的意思。
好像沒有人能夠洞察我內心的不安和自卑。
到底,我還是穿著舊襯衣去了學校。
也并不意外,被幾個男生追著嘲笑。
就在我咬牙忍受的時候,有個女生沖過來,一把扭住為首人的耳朵。
是我的表姐,江淼。
「敢欺負我妹?信不信我削死你。」
3
因為打架,江淼不得不轉學。
好在姨媽有錢,送她去私立,不至于無學可上。
我爸媽自知理虧,很是往姨媽家走動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