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聽見王妃聲音時,已經走了出來,可沒等她反應,王妃繼續先發制人。
「皇后娘娘,寶珠從小就體弱多病,原就因為當年疫病落下了病根,累不得曬不得,不知寶珠如何冒犯了皇后娘娘,還請皇后娘娘手下留情,放臣婦帶寶珠回家吧。」
當年正是奪嫡關鍵時刻,災情被耽誤,也是皇室被詬病許久的原因。
攝政王穩定局勢后,迅速南下治災,也只挽救了一部分百姓。
當年皇后的母家就是其中鬧得最兇的世家。
最后全族降罪,只留下了皇后一人。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那麼多年書不是白聽的。
我悄咪咪睜開一只眼,算了,太陽太大看不清。
想來皇后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只聽見皇后咬牙切齒道:「既然身子虛弱,那王妃便帶回去吧。閩南治水一事,還望王妃勸勸攝政王——」
接著我就被橫抱起。
王妃的聲音就在我腦袋上方。
「后宮不可議論朝政,前朝的事,還請皇上跟攝政王商議,臣婦先帶寶珠回府了——」
王妃穩穩抱著我,帶我出了皇后的宮殿。
7
直到離開太監宮女的視線范圍,我才伸手拍了拍王妃的手。
她將勾著我腿彎的手放低,我順勢跳了下來。
「你怎麼不說一聲就往宮里來了?」
「我冤枉啊,大人!」
「皇后宣了懿旨后,帶人守住了院子,小柳也沒辦法去給您通風報信。她是做足了準備,要給我難堪。」
王妃在馬車里跟我細細道來后,我才知道皇后沉不住氣的真相。
閩南水患,跟十幾年前一樣,蔓延百里。
十幾年前是攝政王治水,十幾年后皇帝還想靠攝政王治水。
治水不是不行,結果就在水患時,皇帝非要鬧續弦這一出。
「王爺也不是軟柿子,給他捏一捏,還往上湊嗎?」
王妃捻著扇子,滿臉嫌棄。
「可是閩南水患……」
我經歷過水患,也知道有多痛苦,上面斗法,下面遭殃。
王妃捏了捏我的鼻子:「王爺已經派親信過去了,十一年前是因為王爺沒有經驗,耽誤了救人,這次一定不會讓更多的百姓流離失所,也不會讓疫病蔓延。」
一時間我的眼淚涌了出來,像決堤的小溪。
王妃將我擁入懷里,也不再說話。
后來的事,是小柳溜出去聽說的。
皇帝生怕皇室再被百姓唾罵,許了王爺許多好處,王爺這才同意親自南下。
爹爹早就回邊Ŧùƭű疆了,當天回門,不知道王爺跟他聊了什麼,出來后就笑吟吟的。
當著王爺的面,還聲稱要繼續給我相看好的男兒。
嚇得我都抖了三下。
8
王爺出發時,抱著安安顛了兩下:「等爹爹回來,帶你去騎大馬。」
安安抱著他的胳膊,咯咯地笑。
王妃理了理王爺的衣襟,王爺一手護著安安,一手將王妃摟入懷中,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
「辛苦你了。」
兩人相顧,再也沒說話。
我跟小柳如同局外人,端著一盤西瓜,一塊一塊往嘴里塞。
你別說,還真甜。
王爺離開后,我應著王爺的要求,每天的日常就是教安安扎馬步。
安安在太陽底下曬著,王妃在亭子里吃葡萄吃得可歡。
「為什麼不給安安吃葡萄!」
汗珠順著安安的腦袋往下滴,啪嗒落在干燥的地上。
我也看著王妃手里的葡萄兩眼放光,她像是注意到了,捻著一顆葡萄遞到我嘴邊。
清甜的葡萄汁在嘴里炸開,我格外滿足地瞇了瞇眼。
隨后ṱṻťů大發慈悲:
「再站一刻鐘,就來休息吃葡萄!」
安安的手瞬間繃直,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
「好的!師父!」
安安是一個很可愛的姑娘,除了喜歡吃,沒什麼缺點。
她比我想象的更剛毅,扎馬步不喊疼也不喊累,被抱摔也笑嘻嘻地起身。
更像攝政王。
可王妃說,像我。
9
日子在平淡中藏著一絲危機,直到有一日,有人闖進府來。
來人匆忙,我直接提著長槍制住了他。
他腿一軟,啪地一下跪了下去。
「王妃,稟王妃,王爺出事了!」
他抬起頭,眼淚鼻涕一起流,看起來十分狼狽。
后面傳來一聲脆響,是果盤落在石桌上的聲音,只是一瞬,王妃就跑到了我面前,緊拽住那人的衣領。
「王爺怎麼了?」
「王爺,王爺遭遇流民暴亂,不慎跌入江中,尋不到尸身了!」
王妃的身形在我眼前一頓,瞬間落了下去。
我動作比腦子動得還快,拋下長槍,接住了王妃,她癱軟在我懷里。
她渾身顫抖,緊緊抓著我的手,嘴唇翕動:「走,帶安安走——」
我將王妃背到背上,喚了一聲還在扎馬步的安安。
她聽不見這邊的動靜,只看見母妃癱倒在地,汗如雨滴,又不敢動分毫。
我動作很快,收拾所有細軟,拎著安安,帶著小柳就從送菜的后門離開了。
安安縮在我懷里,看著偌大的王府,眼里閃著淚。
「安安還能回來嗎?」
我想起王妃叮囑的事,肯定點了點頭。
「一定會回來的。」
我帶著安安走出去不到半刻鐘,攝政王府已經被重兵把守。
我藏在巷子口,看著那個剛及弱冠的皇帝大搖大擺進了攝政王府。
他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