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米八幾的個子,腿又長,跑這麼久居然沒超過我?
誰知他連氣都不帶喘的,眉目舒朗,清潤的聲音驅散了幾分夏日的聒噪:
「怕你著急摔倒,所以不敢跑快了。」
「……」
我覺得委屈極了。
喜歡的人追不到也就罷了,還在他面前鬧笑話。
我亂七八糟地解釋:
「我想加孫瑋,后來發現加錯人了,所以就刪了,抱歉。」
沈觀忍俊不禁:
「我沒有取笑你,更沒有耍弄你。
「你來打聽我的喜好和時間安排,我很開心。」
他淺淺地笑了笑,帶著寵溺的意味,輕輕松松便把我舉起來,放在乒乓球臺上。
我兩條腿耷拉在下面,輕輕仰頭,正好看到他的眼睛。
長睫如扇,俊眼含情。
微風拂過,校園里蟬鳴陣陣,身后的足球場有人進球,引起全場喝彩。
沈觀的手還搭在我的腰間兩側,沒有放開。
「疏雨,你知道最幸福的事是什麼嗎?」
「什麼?」
我緊張得不敢呼吸,碎發拂在臉上,激起陣陣癢意。
他俯身與我的額頭相抵:
「當你喜歡一個女孩子,不知道怎樣去告白的時候,發現她來追你了。」
7
沈觀說,大一軍訓的時候,我在臺上唱了他最喜歡的《七里香》。
我們成了彼此的一見鐘情。
他陪我下蒼蠅館子,喝我買來的蜜雪冰城檸檬水,出去旅游時,笑瞇瞇地看著我跟商販討價還價。
我一直覺得我們是一樣的人。
直到他送我一套寶格麗珠寶當生日禮物,一臉風輕云淡:
「只是覺得它很配你的膚色。
「要是不喜歡,我們再去挑別的款。」
我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遠遠超越了我的認知。
他開到學校里的大眾價值二百多萬,只是他家車庫里最不起眼的一輛。
而我省了兩個月的生活費,只夠送他一款還算拿得出手的剃須刀。
他說我的心意最重要,做他的女朋友,不需要節儉。
可我總不能送他一棵路邊的草當心意,更不想總是花他的錢。
畢業后,我終于在社會的捶打中,一次一次敗下陣來。
要不是沈氏集團破產,沈家少爺跌落凡塵,我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我看了一眼手機,彈出周陽的消息:
「嗨,今晚吃的什麼?」
我登時覺得一陣厭煩。
這事要從我那結了婚的朋友說起,她跟我的交流簡要概括為兩部分。
其一,吐槽結婚的種種不好。
其二,催我結婚。
那天她喊我吃飯,我以為是頓普通的便餐,匆忙趕到后,她熱情洋溢地向我介紹身邊的精神小伙:
「我老公單位的同事,周陽,跟你年紀相仿,認識一下?」
從那之后,周陽就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自言自語沉浸式聊天。
早上說早安,晚上說晚安,三餐問吃什麼。
這次他多憋出了一句:
「明晚可以一起吃飯嗎?」
我正思考怎麼拒絕他,浴室的門打開了。
「疏雨?」
我嚇了一跳,做賊似的急忙把手機收起來。
沈觀即便穿上很普通的睡衣,也能穿出俊朗脫俗的氣質。
冷白色的皮膚,頭發黑亮亮的,像干凈的鄰家大男孩。
他朝我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眸里有些莫名地期待:
「不過,只有一間臥室,我們今晚怎麼睡?」
我剛要出聲,他拖著那條瘸了的腿,已經艱難地做出決定:
「我可以打地鋪。
「只是瘸了而已,受涼應該不會加重病情。」
「……」
我無奈起身,親手為他打開角落里的門:
「沈觀,你瞎嗎?誰說只有一間臥室?」
書房被房東改成了臥室,舍友退租以后,這里一直空著。
沈觀一臉失落,我抬手示意:「少爺,要不要我請你進去?」
沈觀一瘸一拐地走進那個閉塞的小房間,關門前,他一臉警惕地問道:
「疏雨,你剛才在跟誰聊天嗎?」
「啊,沒。」
8
第二天晚上,我去赴周陽的約,決定把話跟他說清楚。
出門前我給沈觀留了二百塊錢,管他吃飯。
周陽無奈地站在餐廳門口,一臉尷尬:
「不好意思,前臺說被人包場了,我們換一家行不行?」
于是換了下一家,好巧不巧,又被人包了。
一晚上就跟邪門了一樣,無論我和周陽走到哪家餐廳,那家餐廳恰好前一刻被人包場。
最后只剩下一家高檔日料店,人均價格四位數起步。
周陽抽了抽嘴角,心里沒底地問:
「那個,要不就這家?」
我沒打算讓他破費,也沒打算讓自己破費,道:
「我不愛吃日料,在路邊走走吧。」
周陽明顯松了一口氣,笑著說好。
夜晚的城市燈火通明,車輛川流不息,我和周陽走在人行道上,簡單說了幾句話。
但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頻繁往后張望:
「你有沒有覺得,有人跟著我們?」
周陽也往后看:「沒有啊。」
天上忽然下起大雨。
周陽把外套脫了,雙手撐在我頭上:
「奇怪,天氣預報沒說下雨,怎麼下雨了?我家就在附近,要不先去我家躲雨?」
這時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路邊,司機師傅探出腦袋:
「美女,要不要打車?」
我心道:【是雪中送炭啊!】
我火速跟周陽告別,一頭鉆進了出租車.
司機師傅看起來很年輕,神色嚴肅。
他一身西裝革履,戴著墨鏡,身板腰背挺直,因為長得高,好幾次磕到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