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人就像早有默契似的,誰也不在人前說破。
醫生提醒我臥床休息,帶上門出去了。
顧準年想要將我扶起來,我冷著臉打開了那只手。
他的臉色一下子沉到了底。
他看向龍曉彤:「你先帶洲洲回去,我來跟她說。」
簡單的一句話已經擺明了他此刻的所有態度。
我對他殘存的那一絲希望也徹底碎裂成渣。
龍曉彤卻不肯走,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是我沒想怎麼樣,只是希望洲洲小時候有個完整的童年。」
「我們一直約好告訴他,爸爸只是在外地工作,每年只能暑假陪他……」
她說著就要跪下來:「算我求求你,別對孩子說什麼。」
病房里還有其他病人和家屬,探究的目光在我們之間流轉。
有人嘟囔:「床上的是小三?這也太囂張了吧?」
顧準年聽見了也只是皺緊眉心,一句都不辯駁。
我瞧著龍曉彤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也難怪病房里的人一邊倒向她。
這種時候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坐直了身體,把她揪著床單的手一根根掰開。
「我和他結婚五年了,你們的兒子今年多大?」
4
病房里針尖似的目光一瞬間全投向了顧準年。
龍曉彤已經順勢滑跪在地上,凄凄地不敢抬頭。
我拔掉手上的針頭,下床時還有些眩暈。
好像人只有在經歷了徹底的絕望,才會瞬間成長。
我從未想過我能如此咄咄逼人。
「我們婚后五年,你每年夏天都出差一個月。」
「哪怕這次我剛剛小產,也擋不住你所謂的出差。」
「原來你早就瞞著我有了這麼大的兒子,顧準年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時間管理大師?」
「還有你……」
我死死地盯著龍曉彤。
「精子庫里挑一個懷上了,怎麼你還找上門來了?」
「你沒想怎麼樣是嗎?那當眾親吻有婦之夫呢?」
我越說聲音越大:「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誰知道你們是怎麼狼狽為奸的。」
「耿青,你!」
我怎麼都沒想到,一直保持沉默的顧準年會厲聲擋在她面前。
那個和我相戀三年,結婚五年的男人,在我面前維護著別人。
「曉彤沒想跟你爭什麼,我們也只是為了孩子。」
我想不通他怎麼能恬不知恥地說出這句話來。
一手護著身后的女人,一面深情款款地對我說道。
「每年只有一個月而已,余生我都是你的啊。」
「等洲洲滿十八歲,我們會跟他說清楚的。」
龍曉彤在他身后也怯怯地出了聲。
「只是一個月,等孩子大了不會再打擾你的。」
是你,而不是你們。
她話里藏起來的那點小心思,我聽得清清楚楚。
龍元洲推開門跑進來,一頭扎進龍曉彤的懷里。
他手里拎著我的布猴子,挑釁地沖著我晃了又晃。
顧準年認出來,眉心緊鎖地要伸手去拽過來。
「這是阿姨的,還給阿姨,洲洲你乖。」
我已經站起身來,冷眼看著那個在他懷來擰來擰去的孩子。
「不用了,留著吧,這麼小就手腳不干凈,確實只有個媽不行。」
顧準年伸手拉我,被我觸電般地推搡開來。
「別碰我,余生最好天打雷劈的時候你躲遠點。」
「以后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你也沒什麼值得爭的。」
5
我從病房一路走到馬路上去,顧準年都緊跟著。
我很想讓他滾蛋,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龍曉彤抱著孩子氣喘吁吁地追在后面。
龍元洲放聲大哭,剛剛布猴子被顧準年拽走了。
所有嘈雜的聲音都讓我感到煩躁。
偏偏顧準年還在不停地試圖拉住我的手腕。
他言辭凄泣:「耿青,有什麼我們回去再說。」
我不得不止住步子看向他:
「除了被我撞破,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他窘迫而緊張地避開眼,我已經對答案了然于心。
他的父母知情,他的那些朋友們知情。
或許連他公司里相熟的同事也是知情的。
在他那些莫須有的出差里,他們替他遮掩推擋。
我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所以什麼公司效益不好,年假取消都是假的?」
「你的薪酬調整降低了三分之一,也是假的?」
他突然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耿青,我沒缺過你的開銷,你要什麼我沒滿足過?」
是了,他就是如此理直氣壯。
哪怕在我的閨蜜局上,有人開玩笑逗他沒那麼愛我。
連工資卡都不肯上交。
他也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只是不想耿青操心理財。」
真相是,如果一早給我,何至于到現在才東窗事發?
我深呼吸了幾下,才穩住自己一團亂麻的心神。
「我會盡快找律師擬離婚協議。」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就為了這麼點事?」
「耿青,這個孩子是在我們婚前的事,況且我對你的心意……」
我忍著作嘔的沖動打斷了他的話。
「婚內的收入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你挪出去的每一分我都會討回來。」
這話我是看著龍曉彤說的。
她臉色微微一變,卻還是強壯鎮定地苦笑了下。
「我不是為了錢,那些錢我一分都沒動過,我可以還給他的。
」
6
我獨自搭乘航班返程,登機前已經聯系了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