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歡呼吶喊。這片冷峻克制的大地,孕育出許多真誠炙熱。
此前我從未來過東北,對它的所有了解,來自于別人的口述。
我聽他們說,上個世紀,這里叫北大荒。
再早一點,這里在沉重的戰爭里苦苦掙扎過。
但現在,這里車水馬龍,高樓林立,和祖國同步前進。
殘酷而豐饒的自然,堅韌而不屈的抗爭,輝煌而熱烈的新生,都交織在這片黑土地上。無論荒蕪還是富饒,她都挺直著脊梁。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忽然覺得心潮澎湃難抑。
后來,我還去了趟北京。
晨七時許,我在天安門前看見了心心念念大半輩子的升旗儀式。
莊嚴的國歌奏響,我和所有人一起哼唱。
在五星紅旗升到頂端的那一刻,太陽升起來了。
照耀著國旗,照耀著天安門,也照樣著生在春風里,長在紅旗下的我們。
我不由得熱淚盈眶。
我的祖國,她走過風雨兼程的五千年,經歷百年血淚史,曾傷痕累累、搖搖欲墜。可當黎明的曙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時,神州四處重新生機勃勃。
和這些比,我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呢?
日子是自己的,我得朝前看啊。
這段時間,有個大學的舞蹈學院頻頻給我打電話,想返聘我。
一來我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二來趙望書的事情讓我郁郁寡歡。
但這天,我給學校回了電話。
我說:「好。」
我會月底去學校任教,進行動作指導。
只是現在,我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我撥打了何青青的電話:「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去告他吧。」
根據《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條規定,趙望書觸犯了重婚罪。
我和何青青準備聯手提交證據,起訴趙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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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望書得知消息后,給我打了電話,啞著嗓子讓我別這樣。
「兆和,我只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你至于這樣嗎?」
「你要是想留住我,那你沒必要如此。我可以不和你離婚,也可以回到你身邊。」
我在溫習舞劇知識,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何青青不要他,他又灰溜溜地回來找我。
可我又不是垃圾桶,憑什麼要裝垃圾呢?
趙澤杭也給何青青打了電話,劈頭蓋臉就是質問。
「媽,你瘋了嗎?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是什麼呢?」
「知道,你爸可能要坐牢。」
「知道你還這樣,為什麼啊?」對面趙澤杭聲嘶力竭地問她。
電話這頭,何青青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想給我的青春、我的人生一個交代。」
「我做了幾十年見不得光的老鼠,和另一個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現在想想都覺得膈應得慌。他坐牢也好,拘役也罷,哪怕是緩刑,都是對我這幾十年的一個交代。」
哪怕趙澤杭瘋狂反對,以不贍養作為威脅,她都堅定地選擇了起訴。
就在我們準備起訴材料時,我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我要任教大學里的人事。他委婉地提醒我:「陳老師,您看看您是不是要注ţŭ₆意一下私生活?如果是假的及時澄清,如果是真的……那我們學校不聘請私德有損的老師。」
我微微一愣,請他說具體一點。
他給我發來了一個網頁的鏈接。
我點開后,愣了一愣。
趙望書比我想象中更加惡心。他竟然先發制人,請媒體寫了一篇報道。
報道的名稱叫:「爆!醫學大拿的妻子原來是這樣的!」
報道里說,我在明知趙望書下鄉時有愛人的情況下,還以他的工作為威脅,還強迫他娶我。
說我不能生育,婚后沉迷歌舞,好吃懶做不顧家,從未盡過妻子的本分。
而趙望書厭棄我逼婚的行為,始終堅守對初戀的愛意,和我只是表面夫妻。
他和何青青是有情人不得已分開,我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惡毒女人。
底下的評論都在抨擊我,贊揚趙望書對初戀的情深不渝。
他甚至放出我年輕時穿著芭蕾舞服跳舞的照片,污蔑我私生活混亂。
我看得怒從心頭起。
我想找何青青幫我澄清,可我撥了幾次她的電話,她都沒有接。
最后直接變成了空號。
在這時,趙望書給我打來了電話:「兆和,看見報道了嗎?」
「我也不想事情鬧得太難看,只要你不起訴,我可以站出來為你說話,平息這次風波。」
「何青青呢?」
趙望書頓了頓,告訴我:「澤杭給青青換了個手機號碼。她也想清楚了,畢竟我們是一家人,我們之間還有個兒子,她不忍心做那麼絕。」
「只要我和青青不承認,哪怕我有一個婚外子,也不好判定我重婚。起訴的念頭,你打消吧。」
說到這里,他深深嘆了口氣,有些唏噓:「青青和我記憶中的不太一樣了,她沒有那麼溫順,變得偏執了很多,像是長出了爪牙。」
「我想回杭州,以后也不會每年去佳木斯了。我們繼續過日子吧。」
「我只想離婚。」說完,我掛掉了電話。
流言甚囂塵上,有人在網絡上對我破口大罵,惡毒地詛咒我。
大學那邊又打了幾次電話,要我盡快平息這事。
我寫了一篇很長的自證,附上了 1991 年因車禍無法生育的報告,可總感覺少些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