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完,企圖從我眼里看到驚恐和害怕。
但很可惜,我眼里什麼也沒有,平靜得像個木偶人。
可只有我知道,在這一刻,在我眼里的周越,就是一個惡魔。
我……想帶著惡魔一起下地獄。
但現在還不行,貿然動手,周家別墅里的其他傭人和保鏢,不會袖手旁觀的。
我需要的,是能夠一擊擊中的機會。
見我沒反應,他「嘖」了一聲。
又伸手摁住傷口,一瞬間的刺痛后,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他像是找到了新樂趣,加重了力道,摁下去。
「痛的話,就滾吧。」周越眨著眼,又沖我笑笑,很是頑劣。
顯然,他不想留下我。
又或許,是想用這種的方法恐嚇我。
所以我伸手,覆蓋上他手指,在他錯愕目光中,用力摁下去。
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指,我疼到發抖。
但我還在笑,我問他:「現在,我可以留下來了嗎?」
02
周越很拙劣,對于我這個新玩具,他毫不吝嗇地捉弄。
「最近想練飛刀,頂個蘋果?」
說話間,他將蘋果丟到我手里,我平靜點頭,轉身走向指定地方。
他臉上笑容更甚,瞇著眼瞄著,然后拼盡全力扔出。
我就看著那把刀,在我面前逐漸放大,然后以極快地速度靠近我。
我沒動,而那把飛刀,從我頭頂擦過,正中蘋果。
周家的傭人躲在暗處,瞧見這一幕,都忍不住驚呼。
我伸手取下蘋果,將那把飛刀拔出來,然后走到周越面前,毫不吝嗇地夸獎。
「小周總,你的刀法很準。」
他皺眉,伸手接過飛刀,見我的反應平靜,他像是有些疑惑。
「你就不怕我失手,扔不中蘋果,飛刀反而插進你脖子里?」
我搖頭,說我不害怕。
初次見面時,他扔過來的那把小刀,就完美擦過我脖頸。
我知道周越學習能力很強,所以他讓我頭頂蘋果,不過就是為了嚇哭我。
少年心思拙劣,像個惡魔,將別人的驚恐害怕當成興奮劑。
他像是失了樂趣,小刀隨意一拋,直直插進桌子上的果盤,然后回房休息。
但我知道,他不會就此停手的。
夜晚,我在一樓最東邊的那個房間里休息。
周家別墅很大,我從沒睡過這麼軟的床,只是躺在床上,我有些睡不著。
腦子里,反反復復都是新聞上的報道。
那天,我去得很早,還用身上僅有的零錢,給他買了新年禮物。
全世界都拋棄了我,只有他,給我買了一個粉色棉花糖。
我想,在生命徹底終結前,我一定要好好留住這份念想,留住他的善良。
可我等到了深夜,他都沒出現。
我站在小賣部門口,看著掛在墻上的電視,電視里正在報道一則新聞事件。
大年初一的凌晨,天北路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
死者是個拾荒老人,紅色跑車從他身上碾過,鮮血流了一地。
而他身邊,除了散落一地的空塑料瓶,還有一個塑料袋。
塑料袋里包裹著一張張皺巴巴的零錢,是老人的全部家當。
那里面,放了一個紅包。
里面裝了許多張零錢,湊成了一百元,還有一張紙條。
上面寫:【零錢我都去換過,還讓別人替我裝進紅包,一點也不臟的。小姑娘,新年快樂,要開開心心地啊!】
到這時,鏡頭對準了那張紙條,解說人員有些哽咽,我也想哭。
新聞上說,肇事司機于酒駕飆車,不慎撞上路邊拾荒老人,老人當場死亡。
肇事車輛,是一輛騷包的紅色跑車,車牌號我恰好記得。
至于肇事司機,主動自首。
可即使打了馬賽克,我也依舊能看出來,那是一個中年人。
但出事的時間,是我離開后不久。
所以,有錢能使鬼推磨,真正的殺人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我突然覺得頭很疼,裹著被子在床上翻滾,腦癌真的很痛苦,也治不好。
所以爸媽不想要我,讓我滾。
除夕夜確診,他們嫌我晦氣,也不想拿錢給我治病,要和我斷絕關系。
我哭著挽留,也沒有用。
萬家燈火齊明,耳邊全是歡聲笑語,可我卻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只有那個老人,給了我最后一絲生的希望。
我爛命一條,但是能在死之前,為他再瘋最后一回,也挺值的。
頭疼讓我無法入睡,我索性坐起來。
卻沒想到,我做起來了之后,一眼就看見站在床頭的周越。
他被我的動作嚇到,我亦如此。
「你發現我了?」他眨眨眼,忍不住問我。
周越手里拿了件紅衣服,還沒來得及穿上,此刻有些尷尬,將衣服揉成一團丟在地上。
我沒說話,掀開被子起身,彎腰將那件衣服撿起來。
然后我問他:「是要我陪你玩恐怖游戲嗎?」
大概在他眼里,女孩子柔弱又膽小,大晚上看見紅色影子,應該會嚇到哭泣。
他想看見我害怕的樣子。
但是很可惜,自從弟弟出生后,我在家里就再也沒有了房間。爸媽將我趕到了儲物間,我甚至躺不平,只能蜷縮著身子,靠在角落里。
儲物間里沒有燈,無論我怎麼苦苦哀求,爸媽也只是說,我是女孩子,沒必要把錢花到我身上,哪怕是一個燈的錢,都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