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花發現了我藏在課桌里的情書。
「猜猜我們疤姐的白馬王子是誰?」
「啊?她要是跟我表白,我肯定惡心得三天吃不下飯。」
「哈哈,我六天。」
「那我至少得緩一個月。」
一片嘈雜的哄笑聲中,校草顧時硯又一次護在我身前。
「欺負同學有意思嗎?」
「無聊。」
可下一瞬,他在信紙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漫不經心掀起眼皮,看向我的眼底滿是譏誚:
「非要這麼惡心人嗎?」
「疤姐。」
01
顧時硯的話音剛落,班里立刻爆發出巨大的哄笑聲:
「我就說硯哥的品味怎麼可能那麼差,原來是有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可他倆不是青梅竹馬嗎?」
「那又怎樣?長成那德性,還好意思給別人寫情書?」
他們口中的疤姐就是我。
因為我的左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這個稱呼伴隨了我近十年。
每次顧時硯總是嚴厲地斥責那些嘲諷我的人。
我以為他是在意我的。
但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他的心里也一樣厭惡我。
我的指尖攥到發白,無視那些洶涌的嘲諷聲。
「那封信是我的。」
我走到顧時硯跟前,抬眸與他對視:
「把信還我,顧時硯。」
班里突然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聚集在我們身上。
顧時硯涼涼地白了我一眼。
光影在他的眉眼間變幻,他抿著唇沉默著沒有說話。
一旁的班花沈霜突然笑著開口:
「疤姐,你也別怪硯哥生氣,誰攤上這事兒能不膈應?」
「趕緊說句對不起,這事兒就過了。」
對不起?
我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情書確實是寫給顧時硯的。
但我還藏在課桌里,根本沒打算送出去。
是她偷翻出來,當眾宣讀,故意讓我難堪的。
「沈霜,你媽沒教過你不能隨便翻別人東西嗎?」
我轉頭,冷冷瞟她一眼:
「哦,我忘了,像你這種腦子挖出來還沒耳屎多的人,就算教了也記不住吧。」
02
「你......」
沈霜臉色慘白,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她的杏眼里含了一包淚,可憐兮兮地望著顧時硯。
「硯哥,你看她......」
顧川驀然沉下臉,視線冷冷掃過我。
下一瞬,他抬手將淡藍色信箋紙撕得粉碎。
紛紛揚揚的碎紙屑里,他抱著臂冷眼瞧著我:
「江初禾,人該有點自知之明。」
「你覺得你有資格喜歡我?」
這話說得不客氣。
幾乎算是指著我的鼻子罵了。
我的指甲幾乎嵌進肉里,死死盯著紛亂的碎紙片。
顧時硯曾經跟我說過不要介意外表。
他說鳥美在羽毛,人美在心靈,初禾,你身上有比外貌更閃亮的東西。
我信了。
如今看來,最看不起我的正是他。
他可以不接受我的喜歡,可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
是覺得這樣顯得很酷很拽嗎?
簡單的兩句話,竟然輕松打碎了十多年來我對他的濾鏡。
原來顧時硯也不過如此啊。
周圍的同學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仿佛就等著下一刻我崩潰大哭。
我移開視線,望著顧時硯笑了笑:
「你也不是什麼皇親貴胄,喜歡你需要狗屁的資格。」
「那麼能裝,是塑料袋成精了嗎?」
「顧時硯,你應該向我道歉。」
03
這話一出,班里立刻就炸開了鍋。
一片嘈雜的議論聲里,就屬體委的嗓門最大。
「我沒聽錯吧?疤姐,你竟然讓硯哥給你道歉?」
「硯哥沒讓你賠償精神損失費就不錯了,還道歉,道個屁啊!」
顧時硯瞇著眼打量我,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你鬧夠了沒,江初禾?」
「別以為這樣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不過是看在兩家的交情上,我才把你當妹妹。」
當妹妹?
我最討厭的就是沒有血緣關系的異性之間互稱兄妹的爛俗情節。
想要妹妹回家鞭策自己爸媽去。
莫挨老子。
「大可不必。」
我嗤笑一聲,挑眉慢條斯理地瞟了他一眼:
「我可要不起這麼沒素質的哥哥。」
顧時硯眉心擰成一團:「江初禾......」
我立刻出聲打斷了他:
「這封信的確是我寫給你的。但,在它沒被送出去之前,它仍是我的私人物品,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你有什麼資格毀壞......我的東西?」
我將手中的課本重重摔在桌上,拼盡全力怒吼道:
「顧時硯,請現在立ţṻₒ刻馬上,跟我道歉。」
04
那天顧時硯到底沒跟我說對不起。
眾目睽睽之下,我搬著桌子坐到了最后一排。
臨走時還不忘補上一刀:
「顧時硯,喜歡過你,算我眼瞎。」
「但愛裝 X 真的是大病,你最好去醫院掛個神經科,別耽誤病情。」
「江初禾!」
顧時硯咬牙切齒喊我的名字,將凳子踹得哐當作響,差點氣得原地爆炸。
他的好友們自動聚在他身旁,輕聲細語地安慰著他。
望向我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
「江初禾又犯什麼病啊?」
「哼,長成那樣,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囂張什麼?」
看吧。
問題的核心還是我長得丑。
長得丑就該自卑,就該夾著尾巴做人,就活該被羞辱。
這 tm 誰定下的規矩?
我根本懶得跟他們掰扯,只是淡定地翻開五三。
「囂張什麼?」
身后驟然傳來一聲涼薄的輕嗤。
我抬頭。
正對上一雙桀驁凌厲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