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耳聾,我被父親家暴,遭同學霸凌。
是徐舟野拯救了我。
他將我從泥濘里拉了起來,靠近我,保護我。
承諾有他在,就沒人能欺負得了我。
人人都羨慕我命好,有一個天降的靠山。
我也曾以為我遇到了救贖。
直到——
「還是咱們徐少會演,看把那聾子感動的,還真當自己是什麼救贖文女主了!」
「噓,小點聲!」
徐舟野漫不經心地看向我:「怕什麼,反正她也聽不見。」
他不知道,我耳朵好了,聽得見了。
1
我又被惡意關進了空教室。
身前站著的幾個女生正在嬉笑。
我摸了摸右側的助聽器,剛才被推搡時似乎是磕到了,四周的聲音開始有些潰散。
為首的女生拍了拍我的臉,譏諷道:「林知愿,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趙恒你都敢招惹,他是我王雪晴的男朋友!」
「耳朵都聾了還不忘勾引男人,你可真行啊你!」
我被拍得不斷踉蹌。
直到抵到了身后的架子,才扶穩站好。
迎著女生的視線,我抬手將擋住視線的頭發撥開,垂眸沒有回應。
校服濕答答地貼在身上,在早秋的空氣中激起肌膚層層戰栗。
并非我不想回她,而是我說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一周前,三班的趙恒突然出現在我班級門口。
他想約我出去吃飯,我拒絕了他。
惹得圍觀群眾哄堂大笑。
他自認丟了面子,啐了我一口。
沒過兩日,王雪晴就找上了我。
她在我的桌子上寫滿了「賤人」兩個字。
在午休時將我鎖在空無一人的廢舊教室。
在我回家的路上找一群混混堵我。
我掙扎過,反抗過。
可雙拳難敵四手。
她們說喜歡看我害怕無助的樣子。
所以我越掙扎,他們就越興奮。
……
一桶污水又從頭上被倒了下來。
王雪晴笑得花枝亂顫。
她滿意地看著我的狼狽與不堪,壞笑著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把美工刀。
「你就是靠著這張臉裝柔弱的吧?」
「你說,這麼漂亮的小臉蛋要是破了相,你還拿什麼去勾引男人呢?」
她含笑地走向我,讓其他的女孩抓住我,禁錮住我的掙扎。
我驚恐地看著越離越近的刀尖。
就在閉上眼等待著疼痛降臨的那一刻。
門被人從外暴力踢開。
徐舟野就是在這時出現的。
2
其實我有點記不清具體細節了。
只記得被推倒在地,四周無數雙手。
揪頭發,扇耳光。
視線恍惚間,那道隔絕道德的門照進來了一抹亮光,像是終于穿透了斑駁的樹影,灑在了地上。
徐舟野就站在那道光影里,頹廢慵懶又張揚。
他踢開門走了進來,先是掃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我,又看向王雪晴她們。
好看的唇勾起,眼里毫無笑意。
我不知道他與王雪晴說了什麼。
只見他的唇一張一合,王雪晴臉上的血色就瞬間褪盡。
她顫抖著對著徐舟野鞠躬點頭,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求饒。
徐舟野不過是余光輕瞥了她一眼,她頓時如脫了力般地如釋重負,帶著小姐妹們飛也似的逃走了。
獨留我趴在地上,心里忐忑地與他四目相對。
徐舟野身型高大,極具壓迫感。
教室里空蕩蕩的,寂靜得過分。
他好像對我說了句什麼。
可剛才推搡間,我的助聽器不慎掉落。
我只好根據口形去猜測。
可我并不會猜口形,所以我有點著急。
以至于當徐舟野走到我的身前,俯身蹲下,朝著我臉的方向伸出手時。
我才回過神,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頓了頓。
然后繼續向前,略過我,撿起掉在身后的助聽器,在我的茫然中不太熟練地幫我戴上。
微弱的幾聲電流音響起后。
我聽見他嗓音低沉,帶著隱隱的笑意問我:
「你……在怕我?」
3
這并不是一句質問。
甚至稱得上一聲溫柔。
但答案是無疑的,我是在怕他。
因為徐舟野的不好招惹是燕城一中所有人的共識。
我害怕自己會得罪他,招來更多的麻煩。
哪怕我們在同一個班,已經做了兩年的同學。
可我與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長得好,家世好,朋友多。
從入學時起,就是出了名的風云人物。
而我,卻是出了名的笑料。
是被自己父親找上學校,撕扯著衣襟罵雜種,讓我與其學習,還不如回家叉開腿幫他掙錢的存在。
徐舟野桀驁不馴,張揚肆意。
我膽怯自卑,孤僻另類。
三個月前,更是因為我爸的一掌打到雙耳失聰,遭到了全班的排擠。
對于沒接觸過社會的高中生來講,他們從沒見過我爸這樣一個無賴又猙獰的中年男人,所以他們害怕與我沾染上關系。
再善良的人也會怕隨時咬人的瘋子,我理解的。
可當徐舟野的手指從我側臉上的瘀青劃過,蹙著眉問我「為什麼不反抗」時。
我詫異于自己對他的陰陽怪氣:「不是人人生來就是少爺。
」
說完,我沉默了。
平日里我總是聽別人議論說,徐舟野他脾氣不好,不是打斷了誰的胳膊,就是踹斷了誰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