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一個人帶孩子能有個靠譜的人搭把手,就是一種幸福了。」
她看著我詫異的神色點頭:「對,我離婚了。
「凈身出戶,只帶走了女兒。
「我是外地遠嫁到北京,女兒出生那年,她爸爸出軌了,他們設計轉走所有婚內財產,甚至往我身上潑臟水說孩子不是他的。」
隨后她又綻放出一抹明艷的笑容,「還好,我熬過來了,女兒一天比一天大,打不死我只會使我更強大。」
10
期間我接到過一次賀思遠的電話。
他用杳不可聞的聲音嘆了一口氣,放低了姿態說:「你能不能帶陽陽一段時間,青青孕晚期了,實在受不了陽陽太鬧騰。」
這頭的我剛完成一個別墅區的開荒保潔工作,我坐在光亮的地板上汗水淋漓,大口地喘著粗氣。
「賀思遠,陽陽是我一手帶大的,他什麼樣子我最清楚,你怎麼會鬧騰到你們?」
他訕笑了兩聲:「他的課外作業實在是多,每天要監督他打卡背詩,課外閱讀,做手工,青青實在忙不開了。
「畢竟你是他親媽不是?」
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出聲。
我脫口而出:「我是親媽,你難道是干爹嗎?」
「陽陽是你的孩子,撫養權也在你那里,不要給我扯上藍青青,人家都是孝心外包,你連看娃都外包了,真是落得清閑。」
他被我揭穿了,有些氣急敗壞地指責我。
「你放著自己的孩子不帶,去給別人家當保姆,說出去不怕陽陽丟人?
「顏萌,和我離婚后你就這麼自甘墮落嗎?連一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
我覺得他能說出這話真的是有點狗急跳墻了,吃相不要太難看。
「賀思遠,你婚內劈腿,搞大下屬的肚子說出去就不丟人了?
「請不要用陽陽來綁架我,既然他也是你的孩子,請你負起你該負起的責任。」
掛斷電話,我收到了別墅區主家給我的轉賬。
兩千元預付款。
等他們驗收完會再結另一半尾款。
我焦躁不安的心也讓「鈔能力」撫平了一半。
在柳女士的建議下,我閑下來的時間報考了培訓班,學習專業技能,包括高級母嬰護理證書、育嬰師、收納整理師等等。
我把目標放到了中高端客戶,如果能在這些人群家庭入戶,我的收入至少能翻上一倍。
但是這樣做的前提是必須先充實自己。
那段時間是真難啊。
除了兼職小時工以外的時間,我都是在網上看各種課程刷題。
有時候兩個雇主家離得遠,我下戶以后連忙騎著我五百塊錢淘來的電動車趕往下一家。
干活干得渾身是汗,初秋的冷風一吹,感覺后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有時候碰到挑剔的雇主,還會要求我返工。
到我的出租屋差不多天都黑了。
裹著毯子還要刷題到夜深人靜,經常到后半夜,餓得我前心貼后背,我感覺能吃下一頭牛。
一把掛面,一根火腿腸,五毛錢的青菜,幾滴香油。
就足以慰藉深夜里我孤獨的靈魂。
曾經叫囂著要減肥的我在這段時間瘋狂暴瘦了二十斤。
有一天,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頭發毛糙,皮膚暗沉,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
唯有一雙眼睛,如星如炬,熠熠生輝,宛如新生。
11
考下高級母嬰護理證書的那天,我請韓欣吃了頓飯。
這段時間她沒少幫我。
跑前跑后地找房子,幫我找中介,給我點外賣,可以說我來北京后都是她幫我安頓的。
她提起酒杯,我們不約而同地開口。
「祝賀你。」
「謝謝你。」
不知是火鍋的熱氣太氤氳還是氣氛太低沉,我拼命眨巴雙眼,不讓眼眶的淚水滑落。
我像韓欣透了個底。
來北京四個多月,我現在手里有五萬塊錢了,等我下一戶如果能住家,房子不用租了,各項開支也會減少。
等我手里再寬松點,我就去找賀思遠要回來兒子的撫養權。
韓欣撇嘴:「要回來怎麼辦?讓陽陽跟你睡大街嗎?
「這樣,姐妹兒資助你點,你拿去付個首付,你和陽陽也好有個自己的家。
「如果真的陽陽跟你了,你這邊才剛剛有起色,你怎麼平衡陽陽和工作之間的關系?
「這是亙古不變的難題,但是,首先你要有家才有底氣。」
她的建議很中肯,我認真思忖了半天。
我把這五萬添上,加上離婚時分我的那一部分錢,付個首付也是勉強夠。
但是那樣的話,我可真的身無分文了。
我永遠感動于韓欣的這份真誠。
錦上添花無人記,雪中送炭情誼深。
雖然我目前還用不到她的錢,但是她的建議,她的兜底,才可以讓我無所畏懼。
她問我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回去看看陽陽,我搖頭。
「不了,我怕看到他會忍不住動搖。
「只有像現在這樣的絕境,我才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12
柳女士要走了,她的工作職位調動到天津,她準備把北京這邊房子賣了帶著孩子去天津。
她臨走之前給我介紹了一個雇主,是她前公司的老板。
他家老婆要生三胎,需要一個住家保姆和育兒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