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再去找他。
都被抓了個現行還有什麼好說的,再解釋也是蒼白。
以顧盛的條件來說,對他蓄謀已久的姑娘大概排成了隊,只不過我借著天時地利人和才成功了而已,和那些人沒什麼差別。
我又恢復了之前的作息,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
明明之前沒覺得什麼,習慣了兩個人后又突然恢復單身,卻讓人忍不住覺得有點兒孤單。
倒是路彥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我分手的消息,開始對我圍追堵截。
又一次被他堵在家門口后,我忍不住嘆氣。
「你到底想干什麼,我已經說了,我不會和你復合的。」
路彥靠在門邊,耳骨上的銀色耳飾在燈光下泛著金屬色。
他挑眉:「反正你現在也沒對象了,單著也是單著,再跟我試試唄?」
「我哪里比不上那個姓顧的,你看我的臉——」
「錢?我也不缺啊,他能給你多少我也給你多少,你干嗎非栽他身上啊?」
我懶得多說,不耐煩道:「我就喜歡他,你管得著嗎?」
路彥笑了,我有時候憎恨這世界上的丑人,那麼可惡的笑在他們臉上還是顯得那麼好看。
「你喜歡他。」他聲音里帶著冰冷的奚落。
「可他喜歡你嗎?」
他湊近我,眸色沉沉:
「他喜歡的只是你假裝出來的樣子,而我不是,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樣。」
「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假裝來的感情有意思嗎?」
這最后一句話戳中了我的心。
是啊,我和顧盛之間不過是假裝來的感情。
可我對他的感情不是假的,我是真的喜歡他。
但是路彥說得對,那又有什麼用呢?
顧盛不會再喜歡我了。
他那樣的天之驕子被我這樣愚弄,對他來說大概是不可磨滅的黑歷史吧。
「周念,我們才是天生一對。」路彥的聲音帶著蠱惑,像是深夜吟唱的海妖,把他看中的獵物緊緊抓住然后拖入水里。
我張了張嘴,就在我要說話的瞬間,手機突然響了。
低頭一看,是一條微信。
顧盛發來的。
「有空嗎?一會兒我來接你,我們見一面吧。」
「不要。」我抬頭對路彥道。
「什麼?」他一愣。
「我說我不要和你復合。」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一字一句道。
「我不喜歡你。」
我不要再將就了。
11
幾天不見,顧盛沒什麼變化,既沒有失戀的憔悴,也沒有被欺騙的憤怒。
深灰色的大衣被侍者收起來,他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垂眸,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只能跟著沉默。
直到顧盛先開口:「你對我用的那些,也對別人用過嗎?」
我以為他會先質問我為什麼騙他,卻沒想到他先問了這麼一句,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沒有。」
確實沒有,哪怕對路彥我也沒有這麼上心過去鉆研他的喜好。
顧盛面色沒變,眉眼卻舒展了一些。
「我——」我想說我不是故意騙你,但想了想又實在說不出口,只能放低聲音。
「騙了你很抱歉,我知道你再怎麼生氣都是應該的,如果你以后不想再看見我,我可以——」我握緊手指。
「我可以辭職。」
顧盛一頓:「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說這個的。」
「這些天我回去想了想,我確實很喜歡你,哪怕在知道你騙了我以后我還是很喜歡你。」
顧盛這個人總是這樣,不善于談感情,說起來又直白得絲毫不掩飾。
他的愛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不屑于遮遮掩掩,從不隱瞞自己的心情。
「但是靠偽裝的感情是走不長遠的,我喜歡的是你不管面對什麼困難都不會甘愿服輸,是你一直對自己人生有著清晰規劃,是你知道自己要什麼,從來不會被外物干擾。」
「我喜歡這樣跟我志同道合的你,而不是只喜歡《圣山》,喜歡去北海道滑雪,喜歡勒樺木慕西尼的你。」
「我總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三觀契合比興趣愛好相似更重要,我們不僅是愛人,更是攜手一生的朋友、戰友,我們有著同一條路要走,而不是越走越遠,最后分道揚鑣。」
他抬起頭來,淺琥珀色的眸子認真地看著我:
「我很喜歡你,我希望我們兩個人以后不要假裝。」
「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愣住了。
我想說很多話,可是張開嘴,卻又變成一片空白。
我從來都沒被堅定地選擇過,從小到大的經歷讓我對感情從來不抱任何希望。
所以我習慣性用手段、用技巧去獲取感情,我以為這是對的,這是沒問題的。
這世界上那麼多湊合著在一起搭伙過日子的人,真愛這東西只存在于小說和電影里,就像鬼一樣,大家都說有,可是誰也沒見過。
能找個合心意的男人湊合就行了,管他愛不愛,哪有什麼愛不愛。
我以為,我是沒問題的。
直到有個人撕破我的偽裝,告訴我他喜歡的是真正的我。
他說我不需要再假裝,說希望我們永遠在一起。
他和路彥不一樣。
我用對路彥那一套對他,是對他的侮辱。
一瞬間,激蕩的心情化為巨大的空白,我本來可以說很多話去哄顧盛開心,可我只能愣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