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裝傻:「我跟五妹沒說什麼啊。」
大伯怒道:「少在這裝蒜,阿雪跟家里僵持了一個月,你一回來,她立刻就想通了,哪有這麼湊巧的事,肯定是你從中作梗。」
「從中作梗?這我就更不懂了。」我無辜搖頭,「大伯不是想要五妹跟那個人徹底斷絕關系嗎?她如今做到了,怎麼您反倒更不高興了?難道,您其實不想她嫁出去?」
我爹大聲呵斥:「放肆,簡直一派胡言。」
我趕緊后退兩步,跪下去:「我知錯了,大伯和爹爹若是覺得我做的不對,就請懲處我吧。」
關鍵時刻,三叔又出來打圓場,端出慈眉善目。
「我們也只是想知道,到底你和阿雪說了什麼,讓她突然回心轉意,沒有說你做錯的意思。」
我內心冷笑,面上卻越發委屈:「我只是問她,爹娘的養育之恩、叔伯嬸娘的照顧之義,兄弟姐妹的手足之情,哪一個不比那姓張的重要?
「五妹妹飽讀圣賢書,又豈會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她想要回報孟家的養育,這才決定斬斷情絲的。」
大伯聞言冷笑:「真是好口才,你當初執意嫁給謝家時,怎麼就沒想過孟家的養育之恩?」
我頓時嚎啕大哭:「是,是我錯了,我當初就應該聽爹的話,要不然也不會在謝家受盡苦楚,被謝硯那個紈绔子弟折磨得生不如死。我這就跟爹爹謝罪。」
說完,我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往柱子那沖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突然閃進來,擋在我跟柱子之間。
我撞進謝硯的胸膛。
他目眥盡裂,指向眾人:「你們,誰欺負我娘子了?」
31.
一片雅雀無聲。
只剩我的心跳,咚咚咚跟擂鼓似的。
我怎麼也沒想到,謝硯會跟到孟家來,更沒想到他來的這麼不是時候。
如果讓他說漏一字半句,引起這群人的懷疑,我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沒辦法了,只能這樣做了。
我一巴掌朝謝硯揮過去:「你還有臉過來?」
迅速退后兩步:「你想對我做什麼?」
拼命搖頭:「我不會再回謝家了,你休想再擺布我。」
行云流水一套做完后,我趁機背向其他人,朝謝硯使了個眼色。
他的神情先是震驚,然后是疑惑,最后接觸到我求助的眼神,突然頓悟一般。
把心一橫,賤笑著朝我走過來。
「你生是謝家的人,死是謝家的鬼,我給你面子才來接你回去,姓孟的,別給臉不要臉。再惹毛我,信不信我讓你們孟家吃不了兜著走?」
此時堂上都是姓孟的,聽到這話,自然臉色都不會很好。
可誰也沒有伸出援手,任憑我大喊大叫,拼命求助,視若無睹。
他們期盼的就是孟家的女兒遭受折磨,這正合他們的心意。
最后,他們眼睜睜看著我被謝硯拖走。
到了無人處,我才大口大口呼吸,仿佛劫后余生。
謝硯一頭霧水:「你到底搞什麼鬼?」
我無法說出我此刻的心情,一拳打過去。
「老娘差點讓你害死了。」
32.
隨后,謝硯追問了我無數遍前因后果,我卻始終不肯告訴他。
我只讓他少管我們孟家的事,對他有好處。
「你當老子愛管?早知道就讓你剛剛一頭撞死。」
「你不來我根本就不會撞到,一定會有人拉住我。你來了我才危險。」
他像個炮仗瞬間便炸了:「姓孟的,你有沒有一點點良心?你知道我在海上吐了多少天嗎?我只差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了。
」
我漠然冷笑:「我沒讓你跟著我,我早叫你走了啊。」
他連連點頭:「是,我走,我他媽的走還不成嗎?我自己賤得慌找罪受。」
他轉身沖向馬車,就在他即將跳上去的瞬間,我又將他扯了下來。
「干什麼?」他咆哮。
「你不是說要抓我回去嗎?你這麼一個人走了,我家里會懷疑的。」
「那又怎樣?關我屁事啊。」
「你等我收拾收拾,跟你一起走,有你好處。」
「笑死了,誰他媽圖你那點好處?」
片刻后,謝硯看著我帶上馬車的一箱箱金銀珠寶,整個人都傻了眼。
「這就是首富的排面嗎?我想去跟岳父岳母道個別……」
我把他推回去:「不用費心了,這不是我爹娘給的。」
是孟雪。
那晚我見過她以后,便幫著她將房間里的金銀先藏了起來。
現在我要回去,正好將其帶回去,用作生意的啟動資金。
謝硯聽到這是我妹妹送的,頓時艷羨不已:「你妹妹對你可真好。」
這些時日,我早已探聽出謝家一些陳年舊事。
謝硯除了有個哥哥,原本還有個弟弟的。
謝祭酒對這三個兒子寄予厚望,再加上自己是國子監的主持人,若是連自家孩子都教不好,在外如何服眾?
于是對他們三個打小就近乎苛刻的嚴苛,寒來暑往,一日也不許他們懈怠。
哪怕孩子病了,也得準時出現在課堂上,按時把功課做完。
做不完,便家法伺候。
謝硯的弟弟就是因為生病后挨了打,最后沒有救過來,只活了九歲便離開人世。
謝硯生性頑劣,挨的打自然更多,只是比他弟幸運了一些,沒有第一個死,總算挨到了謝祭酒醒悟。
這些年,他哪怕再離經叛道,謝祭酒也極力容忍。